《小时光》渡尽

106、原因

　　“你没事吧？”刘澈被林曦的鼻血吓到了，连忙去扯放在书桌上的纸巾，帮他捂住鼻子，“怎么会突然流这么多鼻血啊？”

　　随着她说出这句话，关键字“这么多”、“鼻血”在她的脑袋里被无限放大，然后瞬时闪现过曾经看过的好些狗血虐人韩剧和生离死别的言情小说。往往这些故事的情节中，不管是男主人公还是女主人公出现以上症状的，大多都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刘澈心里一沉，该不会是林曦得了什么病吧？所以他这些年一直没有回来，其实都是在国外治疗。而且因为他病情严重，怕自己有个万一，才一直都不和自己联系？怕她知道以后伤心？

　　如今他回来了，恐怕不是病好了，就是时日无多来见自己最后一面？

　　真真万事怕脑补，刘澈被自己吓得不轻。

　　倘若她瞎想的都是真的，对林曦六年来失联不归的怒意和怨念瞬时消散了大半，甚至还非常的担忧，难受的嘴唇都哆嗦了。但这并不代表她一点也不生气，尤其他什么都不告诉自己的做法，实在是太自私了。难道她在他的眼里就那么不值得信任、觉得她无法与他一起风雨同舟？

　　察觉到刘澈情绪的变化，还有她望着自己那一脸的怜惜模样，让林曦莫名的同时也分外的受宠若惊，“我、我没事，你别担心。”

　　“真的？”

　　“真的没事。不过是冬天鼻粘膜容易干燥，导致毛细血管破裂，再加上我最近上火，所以才流鼻血的。”林曦随口编了个理由，有些不敢看刘澈的眼睛，慌忙站起身，用抬头止鼻血的举动来遮掩自己红到脖子根的脸。

　　他流鼻血的真正原因，只有他心里清楚。

　　“你没骗我？”刘澈也跟着站了起来，声音里透着不被信任的委屈和无比的心疼，“可是你这鼻血流得也太多了……如果只是毛细血管破裂，没道理流这么多的啊。”她顿了顿，然后仿佛鼓足了勇气一般问道，“林曦，你实话告诉我，你该不会是……得了什么很严重的病？因为怕我难过，所以才这么久不回来，不联系我的吧？”

　　林曦闻言一怔，他低下头，哭笑不得地看向他家的傻姑娘。

　　这要他怎么说？总不能告诉她，他流鼻血是因为刚才倒在床上时，有清晰感受到她胸前饱满的柔软，外加后来一不小心，从她的领口看到了她里面没穿才……咳咳咳……天知道他一个身心健康的成年男人为了她守着童子之身至今，现在乍然看了这么美不胜收的景色，于他而言是多么劲爆刺激的事？何况刚刚他俩贴得那么近，要有多克制才能压着生理反应？

　　如此，他不流鼻血才怪了。总不能叫他憋出内伤吧？

　　然而林曦迟疑的反应，让刘澈误以为猜对了答案，望着他的大眼睛里很快蓄起了雾气，害得林曦的心伴着疼痛不自觉地漏了好几拍。他看得出刘澈对自己态度的变化是因为她的胡思乱想。如果就这样继续利用谎言，他当然可以轻轻松松地取得她的原谅，甚至于博得同情、心疼以及关爱……

　　可这不是他想要的。

　　而且他很清楚刘澈的性子，现在骗她或许一时爽，可将来被发现，那就真的火葬场了。所以他摇了摇头，揭下堵在鼻子下面的纸巾，伸出手指轻弹了她的脑门，认真道，“别瞎想，我身体好得很，什么毛病都没有。”

　　听林曦这么说，刘澈放松了紧绷的神经，果然瞎想就是瞎想，做不得数。没什么比他身体健康更好的了……

　　可既然你丫四肢健全，没病没灾的，居然还给老子玩失踪？还失踪这么久？这样一寻思，刘澈的气性又回来了不少，之前那些小意温柔的情绪统统喂了狗，板着脸问，“那你为什么这么多年不回来？而且连个音信都没有？你把我当什么了？！说好的会早回来呢？”

　　真是越想越恨，越说越气，最后刘澈实在控制不住情绪，抡起拳头一下一下地狠狠锤向他的胸口，就差没给他来几个过肩摔了。

　　林曦也不躲，站在原地任她发泄，直到她打得累了，满脸是泪的只知道哭，才轻轻将她揽进怀里，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快中午了，我们先洗漱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揍我出气。然后我会把这几年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你。等你听完了，再决定怎么罚我好不好？”

　　仿佛是为了配合林曦的说辞，她的肚子立即发出咕噜噜的抗议声。却又因为舍不得立即离开他的怀抱，装傻了片刻才点头说了句，“好。”

　　等刘澈收拾完自己坐到餐桌边上，林曦已经摆好碗筷了。

　　今天中午他征用了刘澈家的厨房，做了一荤两素一汤，分别是红烧肉、炒青菜、芥菜豆腐和番茄蛋花汤。

　　由于刘澈刚起床，林曦考虑到她肠胃刚醒比较弱，怕她不好消化，所以没给她吃米饭，而是给了她一碗熬得又绵又厚的白米粥做主食。

　　看着眼前色香味俱全的食物，也不知道林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而且，她爹妈还真不拿他当外人，竟然任由他在家里折腾。

　　边想边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嘴里，香糯之余带了一点点青菜本身的甜味，实在是太好吃了！更别提红烧肉酥烂入味，芥菜豆腐鲜美无比，番茄蛋花汤酸得开胃。美食当前，刘澈什么情绪都没有了，只知道埋头吃！

　　虽说她不是第一次吃林曦做得食物，但今天这顿午饭实在是暌违已久，同时也让她惊叹这家伙做饭的手艺又精进了不少，几道简简单单的家常菜，竟然比她妈做的还好吃！

　　味道太好，让刘澈胃口大开，连进了两碗厚粥。

　　等吃饱喝足，林曦又主动把碗洗了，把厨房也收拾的一干二净，顺便还削了苹果，切成小块放水果盘里，用叉子戳上端到正坐在客厅看电视的刘澈面前。

　　刘澈见林曦出来了，拿起遥控器把电视机一关，“坐下，说吧。”

　　林曦依言坐下，和刘澈面对面两两相看，一时竟有些不知道要从哪里说起好。不过他还是很快的组织了下语言，缓缓开口。他的声音很好听，低沉中带着磁性，好像窖藏多年的酒，听起来让人沉醉，“当时去美国前，我是真的以为很快就能回来了，只要爸爸的手术进行顺利，慢慢恢复，即便公司出现一些问题，也可以慢慢解决……”

　　然而等林曦真的到了美国他才发现，事情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而且困难重重。

　　他爸爸的病情比较严重，差点没能从手术台上下来。公司也亏损的厉害，有面临倒闭的风险。等他问了助理张启迪叔叔后才明白，之前他爸被一个“朋友”骗去做投资，还向银行借了一大笔钱，结果所谓的“投资”失败，血本无归。他的现任妻子还跟那个“骗子朋友”一起转移了他爸的资产，然后丢下未成年的同父异母的弟弟，卷款而逃，

　　也就是说，他家那时不仅自己兜里没有钱，公司那边还背着一屁股债。更何况他爸的身体状况糟糕，在医院进行手术治疗，哪一项是不要花钱的？同父异母的弟弟正处在叛逆期，各种不学好，败家不说，后来更是因为偷窃被警察逮捕。

　　总之，所有乱七八糟的事情一股脑的全向着刚到美国的林曦砸去，弄得他焦头烂额。

　　面对这样的烂摊子，林曦曾有好几次想直接一张机票回国算了。可是他父亲虽然和他不算亲近，但这些年来他衣食无忧，也算个隐形的富二代，名下有不少资产，这些都是靠着他父亲在美国打拼替他挣来的。何况他也知道，他爸爸是疼爱关心他的。这些年他和奶奶呆在国内，和父亲分隔两地，也是他自己的选择，怨不得别人。如此他又怎么能不去管他爸，不去管这些事？

　　逃避根本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只会显得他没有担当、懦弱无能，否则即便回国了，他恐怕也无法面对刘澈和自己的良心。

　　既然打定了注意要扛起一切，他自然不可能也无法在短期内回国，至少得把烂摊子收拾好。

　　在美国这些时间，他一方面要照顾他爸，一方面自学金融、经营管理方面的东西，同时还研究了美国的法律，早早报了案，他才不会让那两个坑了他爸的狗男女逍遥法外！至于他家的熊孩子，该怎么收拾怎么收拾，否则将来还得了？

　　别看林曦此刻的语调颇为轻松。可实际上他这几年过得真不算好。最困难的阶段，就算他想回国，却连买机票的钱都没有。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醒来后便不断拼命的学习、工作，为的就是能早一天回去，完成他和刘澈的约定。

　　六年时光，在他平缓的声音中慢慢流逝。

　　刘澈坐在沙发上，恍然有种在听他说一个事不关己的长篇故事的错觉。可惜说故事的人技术含量不高，既没有渲染故事的复杂性，也没有突出情节的跌宕起伏，更没有提及主人公在面对困苦磨难时的负面心境。可即便如此，刘澈还是能感受到林曦这几年来的不容易。能够想象他在最难熬的阶段，会是个什么样的状况。

　　“我知道这几年你不回来，肯定有什么原因，现在听你这样说，我就知道我猜对了，所以这点我不怪你。可是，这么多年……你一点消息都没有，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难过？还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我承认一开始和你联系不上是我不好，因为手机被偷了，MSN的账号也被盗了，可为什么后来你都不再主动联系我了呢？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些呢？哪怕给家里打个电话，报个平安都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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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刘澈：不要以为你做一顿饭我就原谅你了。
　　林曦：那做一辈子行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