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
跟着管事婆子来到另一间屋子，绕过两重帘幔，章柳再次被眼前的景象惊艳。
竟然是一处室内温泉！
壕无人性啊！
整个人沉浸在温泉水里的刹那，章柳舒服地长长吁了口气。
又活过来了！
“衣裳就放在那儿吧，一会儿我自己叠。”章柳发现管事婆子对着自己的衣裳无从下手。
荣婆子躬了躬身，把她脱下来的衣裳小心翼翼挂到屏风上，又去拿了个小衣箱过来。
刚把衣箱放下，就看到趴在池子边的章姑娘挥着布巾朝自己招手。
“荣婆，能帮我搓个背吗？”
荣婆子连忙应声上前，心里暗忖：这姑娘倒是不见外，笑起来眉眼弯弯，还怪好看的。
主屋内，蒙恬如坐针毡，忍不住频频朝门口看。
嬴政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不禁觉得好笑。
相识几年，蒙恬向来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这还是头一次看他坐立不安。
难得啊！
“孤观她并无恶意，你不必如此防备。”
把人吓跑就不好了。
蒙恬心知王上对那姑娘的来历十分好奇，可他却不敢真的降低防备。
王上要是有个万一，整个蒙家恐怕都万死难辞其罪！
就在蒙恬坐立难安之际，章柳终于出现在了门口。
以前只在书本和影视剧里才能看得到的曲裾如今真穿在自己身上，章柳最大的感受就是：迈不开步。
不是裙摆太紧，而是内衣太尴尬，跟空军没区别！
蒙恬见她手里还拎着个小衣箱，下意识蹙眉。
章柳提了提手里的小衣箱，示意：“不方便给别人洗，还得我自己来。”
说罢，朝坐在上座的嬴政躬了躬身。
跪坐到桌案后，章柳再次深刻体会到了“空军”之痛！
以前看书的时候还不太懂，这个时代为什么会把箕踞视为不敬。
现在终于懂了，真的是，特别不尊重人！还是让人长针眼的那种不尊重！
“章姑娘，你今后有何打算？”嬴政把玩着腰间佩戴的玉玦，眼带笑意问道。
章柳看得分明，那笑意根本不达眼底。
眼前的始皇帝，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章柳却丝毫不敢把他当做单纯的少年人对待。
在赵国为质九年，尤其是当嬴异人抛下他们母子归秦之后，他在赵国度过那漫长的六年，都经历了什么，章柳无法想象。但她可以肯定，那段经历，必定在他的性情塑造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所以，别看他现在只是个少年，论心机城府和眼光谋略，章柳坚信，自己绝对是被碾压的那个。
面对这种胸怀大略的天资英才，章柳熟悉得很，也有自己的一套相处之道。
用两个字概括，那就是：真诚！
“没有打算。”章柳揉了揉饥肠辘辘的肚子，公然打坦白局：“我的飞行器坏了，又砸进了山里，也不知道能不能修好。就算修好了，动力源也是个问题。更紧急的是，备份种子库不能放在压缩空间里太久，一旦释放出来，没有合适的地方安放，里面所有的种子恐怕都要变质坏掉......”
哎，还真是越说越糟心。
嬴政和蒙恬面面相觑。
很神奇，听她说话，大体上听得懂，但很多细节上又听不懂！
“飞行器是你所乘的座驾？”嬴政求证自己的猜测。
章柳点头，“我的飞行器是为运送种子库量身定制的，不仅能飞天，就算是在海底航行，也畅通无阻。”
还能在海底飞？
嬴政大为震惊，同时也有个深深的疑惑，“即使如此神通之物，怎会损坏？”
蒙恬一听大王问出了自己最大的疑惑，克制着才没连连点头附和。
章柳一阵牙疼。
果然，人不能装逼，会翻车！
“我的飞行器虽然飞行运输功能强大，但作战能力相对比较薄弱，这才在遭遇袭击的时候受损。”
回想当时的情景，章柳仍然心有余悸。她并不是第一次护送备份种子库去空间站种仓，也不是第一次中途遇到特殊情况，但有护卫舰在，每次都能化险为夷，没想到这一次会遇上规模这么大的星盗。
余光扫到脸色异样的蒙恬，她瞬间读懂了什么，忙解释道：“你们放心，我被袭击之后掉进了黑洞，那是个极其危险的地方，那些袭击我的人根本不会跟过来，也跟不过来。就算是我的老师和朋友，也没法过来寻找我。”
蒙恬听出她话里难以掩饰的失落，眉心微松。
章柳不动声色看在眼里，暗暗松了口气。
这个半大的小子，警惕心是真强啊！
而且，她毫不怀疑，只要自己表现出一点点危险性，这家伙就能提剑把自己捅个对穿，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蒙恬这么凶残的吗？
章柳在脑海里拼命搜刮读过的关于蒙恬的记忆。
出身将门，有勇有谋，守忠守义，明知道胡亥和赵高的篡位事实，却还是选择了赴死......
很尴尬，搜肠刮肚，就想起来这么点儿。
面对活生生坐在自己对面的少年，章柳无比后悔，早知道多看点大秦野史了。因为她有预感，往后少不得跟这位黑面神常常打交道。
为了不被他捅个对穿，自己得时刻把皮绷紧一点才行啊。
蒙恬的存在，俨然成了章柳悬在头顶的一盏乌拉乌拉转动的警示灯！
嬴政跟蒙恬不同，他的侧重点始终放在章柳的身份和经历上，听她提到用神通之物是为了运送所谓的“种子库”，顿时好奇心空前大涨。
他虽身为一国之君，却不是困在宫室中不知民间疾苦的富贵闲王，种子的重要性，他再清楚不过。
更何况，还是来自天外之地的种子！
“姑娘尽可放宽心，孤会着人挖出你的......飞行器，更会找个合适的地方供你存放......种子库。”嬴政豪爽地拍胸脯保证。
他乃大秦之主，将来还会富有四海，这个许诺，还是轻易办得到的......吧？
豪气上头的嬴政很快恢复理性。
不知道那种子库需要如何存放，莫非是要放在那种可飞天遁海的飞行器里？
想到长期释放种子库需要的环境条件，章柳一时沉默无语。
她的沉默看在嬴政眼里，自然理解成了为难。
“需要何地，你尽管说说看。”
恒定的低温，足够大的地方......
章柳心中默念，陡然想到飞行器坠落所在的骊山......
再联想到那个旷世无双的浩大工程，章柳的沉默震耳欲聋。
苍天啊，到底哪个是因，哪个是果？
骊山始皇陵的孽缘，该不会是因为自己吧？
牵扯到黑洞的时间维度，有这种可能也不是不可能。
章柳越想越觉得头皮发麻。
再看向锲而不舍盯着自己等一个答案的少年嬴政，章柳心底莫名蹿上一阵心虚。
万一真是自己激活了嬴政建造奇观的脑洞，那可真是......造孽哟！
“大概需要咱们现在所在的这间屋子十倍大的地方，最重要的是，低温恒定，湿度恒定。”
前半段嬴政听得很明白，也觉得很容易办到，后半段就云里雾里了，低温、恒定尚可理解，但湿度是什么？什么地方能满足这些条件？
章柳下意识瞄了眼正襟危坐的蒙恬，眼一闭心一横 ，说道：“得是穿三泉的地下极深之地。”
这不是孽缘，还能是什么？
真孽啊！
果然，下一秒，两道目光刀子般从对面飞掷过来，如果她脸皮不够厚，肯定当场被戳个对穿。
空气突然变得安静。
章柳飞快瞄了眼神色肃穆凝思的少年老祖宗，心虚地捧起面前的碗，一口接一口喝水。
呵呵，这个时代无公害无污染，连水都这么清澈可口呢。
对面的那位，八成已经视她为大公害了吧，嘤！
寂静无声中，章柳一个劲儿地喝水，眼瞅着就要把自己喝出尿频尿急尿不尽的毛病了。
忽的，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蒙毅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抱拳禀报，骊山已经被重重戒备。
嬴政目光一沉，拍案而起，坚定做出决断：“蒙恬，替寡人给太史令传个话。孤决定，将吉壤之地选在骊山北麓！”
蒙恬已经猜到会如此，可当亲耳听到，才彻底死心。
以大王说一不二的脾性，这个决定是没有改变的余地了。
他起身抱拳领命，离开前极其戒备地瞪了章柳一眼，走过蒙毅身边时低声叮嘱：“看好她。”
她是谁，不言而喻。
蒙毅好奇地深深看了眼低眉顺目捧着水碗的章柳，好奇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她到底做了什么，能让自己素来沉稳自持的兄长如此忌惮。
“公子，吃食已经备好，现在端上来吗？”荣婆子低声询问。
蒙毅看了眼房里的漏壶，点了点头。
章柳看到荣婆带着婢女端着托盘进来，感激得差点泪飚现场。
他们终于想起来吃饭了！
婢女刚把托盘放到自己面前的矮桌上，章柳就忍不住仔细打量。
有肉有菜有饭。
肉是烤的，菜是煮的，饭是蒸的。
老实说，卖相不是很好，但量大啊，一看就管饱。
在嬴政和蒙毅先后提筷之后，她亟不可待端起饭碗扒了一大口！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