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愉悦的非日常》咕噜鱼

116、三颗网球

　　我看到了这个世界，我爱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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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个纯白的世界，四周翻滚涌动着粘稠白色的雾气，浓郁的雾气似乎将所有的空气都吸收了般，整个世界中充满了粘滞压抑的不适感，吸进去的空气里带着沉重的水汽，仿佛是身处于万米的窒息深海，厚重的雾气慢慢的流动着，周围一片寂静。

　　在雾气的中央有一棵巨大无比的植株，叶子并不是翠绿色，反而是让人觉得沉闷压抑的黑色，这棵植株显得十分的诡异，它散发出了浓郁黑暗的死亡气息，但却又让人感觉生机勃勃，粗壮的树干不断地向上伸展延伸，编织出了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哪怕是浓郁的雾气都掩盖不住这棵树的存在。

　　不，应该是说周围不断吸食着水分的雾气对这棵树避而远之。

　　巨型树上面的每一片叶子都仿佛获得了极佳的营养，叶片厚而肥硕，上面的叶脉如同青筋般暴突鼓起，密密麻麻的网状叶脉相互交织着，每条叶脉上面泛着红色莹润的光泽，那是最为鲜艳而纯净的红，如同吸食了充足的人血，似乎只要将叶脉戳破就会流出鲜红的液体。

　　植株下面似乎站着几个人，她们在交谈着什么，明明四周一片寂静，但却听不清她们讲话的内容。

　　巨型树摇曳着树枝，随着那几个人的交谈，树木仿佛是在吸收着什么东西，咕噜咕噜的就好似人在喝水，每一片叶子黑得发亮，上面红色的脉络如同人类的血管，里面的血液飞速的流动着。

　　“……碍事……你这个……虫……需要……”

　　“……永远……这里……”

　　“……会……好……活……”

　　随着话语的落下，澜水沫从沉睡中苏醒了过来，她勾了勾唇，琥珀色的眸子中散发着冷光，里面褪去了人类的情绪，显得空洞而冷寂。

　　藤原爱理的身体由于药物的作用在缓慢的恢复着，但就算是这样，棕发少女的身体实在是太过于残破，由于澜水沫接手了藤原爱理的身体，她现在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疼的，仿佛是被汽车碾过了般的难受，就算是敷了冰凉凉的药，但过一会身体又开始火辣辣的疼。

　　这具身体受了很重的伤，先不提她脸上和上半身的疼痛，藤原爱理的下半身，尤其是那双腿已经完全没有了知觉，澜水沫甚至觉得她已经失去了双腿。

　　哪怕医生说藤原爱理的这双腿在复健之后有一定恢复的几率，但澜水沫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不过比起残疾，能够行走做事总是方便的多，更何况藤原爱理的身体现在是她澜水沫在使用。

　　这具身体上面的疼痛澜水沫并没有放在心上，痛着痛着也就习惯了，她以前受过的伤比这个重很多，这么点疼痛并不是不能忍受。

　　又过了一段时间，澜水沫身上的纱布终于可以拆了，藤原爱理这具身体不知道之前究竟发生过什么事，身上有着密密麻麻的伤痕，哪怕这些伤口如今有些已经变成了伤疤，但依然是让人觉得触目惊心。

　　少女原本受伤的脸现在已经恢复成原本的样子，她的脸蛋以前有点婴儿肥，但现在已经变成了尖尖的瓜子脸，体重急速下降，之前有些肉感的身体此时已经是瘦得骨头清晰可见，就如同是枯槁的老人那般瘦骨嶙峋。

　　再加上营养不良的缘故，亦或者是澜水沫灵魂的影响的缘故，藤原爱理这具身体的脸色显得极为惨白，她身体上有着大大小小的伤痕，有的是用利器划过的，有的是用开水浇过的，还有些好像是用烟头烫伤的。

　　说实话澜水沫觉得有些奇怪，这种情况放在以前并不算少见，但根据她的观察，藤原爱理身处的这个世界是一个法制化的理智世界，用法律约束了人性的恶，像藤原爱理这幅受到了虐待，却没有家人陪伴的状态实在是让她觉得有点新奇。

　　是的，只是新奇，却没有丝毫的怜悯同情。

　　最近澜水沫并没有出去捕食，从藤原爱理灵魂深处散发出的憎恶怨愤不断的浇灌着她的灵魂，意识深处的那棵树似乎更加茂密了一些，上面已经星星点点的开出了艳丽的花骨朵儿。

　　【爱理酱别担心，会好起来的，世界可是充满了美好呢~】澜水沫坐在病床上，嘴角弯弯，从旁边窗外洒进来的阳光亲吻抚摸着少女的浅棕色发丝，她琥珀色的眸子如同琉璃般通透，里面的冷意被阳光所浸染驱散，在此时竟然显得无比的温顺柔和。

　　【我会帮你的，但如果爱理酱不交出记忆，我会很苦恼的呀。】

　　藤原爱理依旧沉默着，她的灵魂缩成了一团，只占据了这个身体中的一个小小的地方，她觉得澜水沫很奇怪，真的很奇怪。

　　此时对她说话的澜水沫并没有了那晚出现时的妖异诡谲，反而是给人一种柔和的感觉，她的声音也没有了第一次见面时的尖锐疯狂，而是温软平静，让人如沐春风。

　　太诡异了，澜水沫给藤原爱理的感觉太诡异了。

　　【我不会逼迫爱理酱的，爱理酱想通了，可以晚上将记忆交给我。】说完，澜水沫再也没有理会藤原爱理，她从旁边的柜台上拿了一本小册子，开始记录今天发生的事情。

　　只不过是一些很平常很简单的事，澜水沫却一字不漏的都写了下来。

　　沉默了许久，藤原爱理终于开口，【我考虑一下，白天交给你不行吗？】

　　【诶诶爱理酱你终于理我啦。】澜水沫的声音传入了藤原爱理的耳中，藤原爱理愣了一愣，她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只之前想要她灵魂的恶魔哪里出现了问题。

　　这种欢脱愉快，受宠若惊的语气，和那日的阴冷森然，充满着无尽暴虐的语气差别真的很大。

　　由于在同一个身体里面的缘故，藤原爱理只能听到澜水沫说了什么，却看不见澜水沫的表情。

　　她不知道的是，哪怕声音再温柔，澜水沫的那双琥珀色眸子却依然是平静无波，沉寂得仿佛是万年深潭。

　　【白天做坏事不太方便呢，所以爱理酱能晚上交给我吗？】澜水沫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懂礼貌的好孩子，如此沉默的藤原爱理都被她打动主动找她聊天了（并不）。

　　藤原爱理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冷淡的应了一声，她将自己的灵魂缩成了一个团，然后静静的睡了过去。

　　由于澜水沫的灵魂太过于强势粗暴，哪怕她已经尽量收敛了灵魂中的力量，但藤原爱理依旧是有些难以承受，经常需要睡眠来消除灵魂中的疲惫。

　　澜水沫并没有急切的催促藤原爱理将记忆给她，反正报不报仇是藤原爱理的事，澜水沫只要努力的汲取藤原爱理灵魂中的负面力量就够了。

　　当然她也能理解藤原爱理的想法，恐怕这个可怜的女孩是受到了什么虐待才会身受重伤，毕竟她现在的身体就连站起来都很成问题。

　　那些虐待恐怕正是藤原爱理不想将记忆给澜水沫的原因。

　　藤原爱理的愿望澜水沫并不是特别的重视，不过毕竟答应了这个可怜的女孩，她就当打发时间帮藤原爱理完成心愿好了。

　　毕竟她也突然有点好奇为什么藤原爱理能够散发出如此让人觉得愉悦美味的绝望愤怒。

　　大概是因为藤原爱理的灵魂依旧存在着，澜水沫虽然主导了这具身体，却可以透过藤原爱理的眼睛，看到了这个世界的颜色。

　　你可以想象得到吗，一个人近千年看到的全部都是黑白一片，入眼的没有丝毫的亮光与色彩，无论是再生机蓬发的景象，在澜水沫的眼中依然是死气沉沉，寂然冰冷。

　　她早就忘记颜色究竟是什么，就连有时候认人都要凭着气息和声音来辨认，她也早就放弃了对于色彩的探寻和好奇，既然当初和主神做了交易，那么在没有完全完成任务之前，她永远不可能看到色彩。

　　澜水沫已经做好了永远看不见光亮的准备，每次她一睁眼看到的便是冷寂的黑白，就仿佛是在看一部有声的黑白电影，她看了足足近千年。

　　时光流转，千年洪流，如今她重新看到了这个五彩斑斓的世界。

　　她原本以为早就扼杀了自己的好奇心和欲望，但在真正看到色彩的那一瞬间，那双清冷的琥珀色眸子中几乎是要流出了泪水。

　　哪怕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在养伤的这段时间内澜水沫根本感觉不到任何的枯燥，她近乎贪婪的看着这个世界，大大的眸子中充满了渴望。

　　太美了，这个世界实在是太美了，朝气蓬勃，绚丽多彩，姹紫嫣红，哪怕是一片小小的树叶也能够让她看上半天的时间。

　　那一瞬间，澜水沫爱上了这个世界。

　　她看着从窗外洒进来的金色阳光，眉眼柔和，琥珀色的大眼弯成了月牙状，整个人散发出了温柔的气息。

　　与之前暴虐的她完全不同。

　　“藤原小姐，今天你可以去试着复健。”

　　病房的门被敲了两下，澜水沫抬起头，白衣护士的脸上挂着礼貌性的微笑，哪怕只是见过一面，但她依旧记得这个护士之前看藤原爱理的眼神是极为不耐烦。

　　“好的，麻烦你了。”

　　并没有计较太多，澜水沫在护士的帮助下，动作有些艰难的坐上轮椅，她的眼神依旧清冷，姣好的面容上并没有什么不满，仿佛根本不介意自己腿部的残疾。

　　只不过是几分钟，护士便将澜水沫推到了复健室，这里的复健设施很齐全，并且大部分设施都比较新，上面并没有什么灰尘，可以看出经常有人来这里打理。

　　棕发少女看了看自己的腿，转过头对在一旁看护的护士轻声说道：“抱歉，我不太喜欢有人在我旁边看着。”

　　白衣护士愣了一愣，可能是由于经常有患者这样要求，也要考虑到患者的自尊心，护士只是简单地交代了一下便离开了。

　　澜水沫抓着复健器材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藤原爱理的身体简直是比当初五十岚神罗的身体还弱，还没走几步，支撑住身体的手便不小心一软，澜水沫以极其不雅的姿势吧唧一下摔在了地上。

　　明明只是躺了一个星期左右，但藤原爱理的身体仿佛一折就断，孱弱的吓人。

　　直接脸朝地的澜水沫愣了愣，趴了一会之后，手抓住器材再度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而此时她的脸上，手肘处和膝盖上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淤青。

　　对于这点小伤澜水沫并没有太在意，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棕发，脸上依旧是挂着温和的笑容，当她第N次摔在地上，还没等她爬起来时，便感觉到一股力量抓着她的手臂将她缓缓托起，与此同时，好听而又温和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

　　“你没事吧？”眼前的热心少年如此问道。

　　“抱歉，让你见笑了。”陌生人的触碰显然是让澜水沫极度不适，在少年触碰到她身体的瞬间，她极度压抑着反击的欲望，就着少年的手坐回了轮椅上。

　　而幸村精市在澜水沫伸出手的那一刹那，他看到了棕发少女手上蜿蜒着如同蚯蚓般被割裂过的伤疤，而原本应该是青葱少女的手竟然是如同老人般骨瘦如柴。

　　等他看清棕发少女的面容时，发现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少女脸上，竟然还挂着笑容。

　　而澜水沫从热心少年鸢紫色的眸中，看见了缩小版鼻青脸肿的自己。

　　那一瞬间，她觉得她理解了这个少年有些怪异的表情。

　　这大概就是，不忍直视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