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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回(书修版) ...

  •   二 [锦毛鼠一怒盗三宝四义士开封求展昭]

      展昭被带到丁家门前。抬眼看去,夜幕之下,这大亮的月色照得瓦片反光。高墙深宅,果然是大户人家。
      进到院子,丁大爷兆兰早就在外面迎着了。报事的人总是会比正主儿先到,否则他们还怎么叫报事的?
      “展昭,这位就是我大哥丁兆兰。”丁兆蕙连忙介绍。
      展昭倒身下拜:“小弟给丁大哥见礼!”按照江湖辈分,丁家双侠比自己早出江湖数年,照前辈之礼对待也是应该。
      见展昭如此大礼,丁大爷倒觉得不好意思了。于是连忙上前搀扶:“展兄弟不用多礼!快请上座。”
      茶点摆上,丁兆蕙这才把展昭如何与自己见面的事说了一遍,当然连带着也把展昭和白玉堂比武的事一并告诉了大哥。
      听罢之后丁大爷皱了眉头:“这老五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展兄弟不用担心,天一亮我就让二弟去找卢大哥说说这事儿。你放心,那东西肯定能拿回来。”他说这话自然是心中有底。他茉花村和陷空岛多年的交情。白玉堂再管如何都得叫自己一声大哥,所以口气之中带着长者的味道,也不为过。
      既然丁大爷如此有信心,展昭的心也就全放了下来:“那就麻烦丁大哥了!”对于白玉堂找自己麻烦的事他可以不再追究,他急的是母亲送的玉佩。这次回玉结村如果母亲看到玉佩丢了,肯定认为不祥。自己长年在外已然让母亲十分担心了,若连块玉佩都守不住,就实在是太不孝了。
      正在三人谈话之时,外面说笑着走进来几个女孩儿。
      “听说前面来了客人,哥哥们怎么也不给小妹引见引见?”说话的是这丁家的小姐名叫月华。
      丁大爷见了妹子,立刻把眼一瞪:“女儿家不在后院休息,跑到前堂来做什么?”这不是让别人笑话自己家没家教吗?
      丁月华没有理会大哥的斥责,反而面带笑容地走到展昭面前:“这位是?”其实她一早就知道了来人的身份,只不过她总不能开口就叫一个陌生男人的名字吧!
      展昭见来了位姑娘,顿时觉得有些拘谨。他连忙起身施礼:“在下展昭。”非礼勿视,故而他没有抬头。
      知道自家妹子的性情,丁兆蕙无奈只好向展昭介绍:“这丫头是我妹妹,名叫月华。乡下丫头性子野,你不要见怪。”说完他也瞪了妹妹一眼。
      丁月华依然是满不在乎的样子。转眼看到展昭这张略微发红的脸,不觉愣了一下,但随即她就回过了神:“原来是堂堂的南侠客,失敬失敬。小妹这厢有礼了!”展昭的名字她听过,原以为江湖闻名的南侠该是个壮实的汉子,怎知这模样竟生得如此俊俏。她本以为那个锦毛鼠就是人中龙凤了,没想到这位展南侠更是不凡。
      “丁小姐,展某见礼了!”人家姑娘见礼,自己自然也要回礼。因此展昭侧过身还了一躬。
      “展兄弟你不用这么客套,你既然称我们二人为哥哥,那舍妹自然也是你的妹子。”丁大爷看出展昭的拘谨,因此开口打个圆场。
      展昭重新回坐到椅子上,微垂着眼皮,当真是目不斜视。他这人长这么大也没和女子打过几次交道,丁月华距离自己这么近,他难免会脸红尴尬。
      丁月华的性情豪爽,颇似她二哥兆蕙。因此她也没管展昭如何,开口便道:“听说展大哥武艺精湛,我也是习武多年。不知道您肯不肯和小妹过上两招?”她到前院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比武。说起来,这位丁大小姐也和那白玉堂一样,都是那性骄气傲的主儿。不过是碍于丁家小姐的身份,她不能去闯荡江湖,所以平日里也惹不出什么是非。今日听得展南侠来到家中,她又怎会错过这么个机会。
      展昭听完丁月华的话,当即就皱了眉头。自己是不是霉运当头?怎么不管男女,是个人都要找自己比武。
      没等展昭开口丁兆蕙先一步开口阻拦:“月华!不得无理。我们在谈正事儿,没工夫和你胡闹。还不快回去?”
      “展大哥的事我听说了,如果展大哥连我都打不过,又怎么打得过那白耗子?”她对白玉堂向来是不服的,不过母亲和哥哥看得紧,而自己一个大姑娘家的,也不好上赶着去找人家比试。所以言出之时,便不经意带出了对白玉堂的不敬。
      好个嘴利的丫头!听到白耗子这三个字,展昭立刻抬了头:“丁小姐,展某现在心急如焚,实在是无心比武。”若是个人找自己比试自己都应允的话,那不是每日不用干别的了?
      “展大侠是看不起小女子吗?”丁月华听展昭拒绝,立刻瞪大了眼睛,这心里立刻生出了不快,因此她又加了一句,“怎么你和那个白玉堂能比,而我就不行?还是说展大侠看不起咱们女儿家?”
      这话好没道理,丁家的双侠连忙一起开口:“月华!不要胡闹!”虽然身为兄长,但妹妹已经大了总不好伸手去拉。
      丁月华这句话可说得重了,展昭若是还驳她面子,那可就是当场认可了她说的话。无奈之下他只好用左手拿起巨阙:“丁小姐多虑了。既然如此,展某奉陪就是。”

      四人来到院中,丁兆蕙还想阻拦,可丁兆兰却将他拦了下来。
      “大哥,你拦我做什么?”丁兆蕙抽回胳膊,一脸的不解。
      丁大爷朝二弟摇头一笑:“咱们这妹子一向眼里没人。今天让她受点教训也好,免得以后出去丢人。”
      “可是展昭身上有伤!”丁二侠可不觉得这是件好事。
      “你没见他剑都没出鞘吗?堂堂南侠还用得着对一个女娃子用真功夫?”丁大爷拍了拍兄弟的肩膀,那意思是说他那担心根本多余。
      院中的二人对面而站,半晌都没个动静。
      丁月华看展昭不亮架势也不出剑,心里十分不快:“展大侠,你为什么不出剑?”
      展昭回道:“刀剑无眼,两下动招难免失手。在下还是不出的好。”
      以这位丁大小姐的脾气,听完展昭的话,就立刻认为他是看不起自己,于是二话没说就发起了进攻。
      展昭先是左躲右闪的敷衍着,但见丁月华没完没了,他只好抬剑招架。别看他右臂有伤,左手用剑有些迟钝,但是来个十几个人也不见得能是他的对手,更不用说是这个丁月华了。
      三十回合过后展昭实在是不想跟她耗下去了,一个闪身转到丁月华的身后,剑穗挂着风打到丁月华的脸上,也顺带扫下了她的一只耳环。
      “丁小姐承让了!”展昭抽身撤步,退到了一丈开外。
      丁月华自知败了,气得涨红了脸,她狠狠地瞪了展昭一眼,然后也没跟哥哥们说话转身就跑回了后院。
      丁大爷见状放声大笑:“展南侠的功夫果然了得。多谢刚才手下留情。”
      展昭的脸也是一红,随即苦笑道:“刚才冒犯之处还请二位哥哥见谅。”虽然自己未用手接触到丁小姐半点,但毕竟是打落了她的贴身之物。况且伤了女儿家的自尊,他也过意不去。但也总不能让自己故意败在个丫头手下吧?
      丁兆蕙摇头笑道:“那是她自找的,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刚才展昭的几招功夫让他不得不敬佩。自己妹子有多少斤两他当然知道,可展昭既要顾全别人的颜面,又要不失自己的风范,这一来一回地磨蹭了三十回合,不但显了这人的功底儿,更突出了他的性情。
      月下赏剑本就是一件美事,更何况这比剑的还是个美人。丁兆蕙看着展昭,心里说不出的那么欣赏。也不知怎的,就只想着能和这人近乎近乎。
      丁大爷突然击掌:“这句话虽然唐突,但还请不要见怪。不知道展兄弟可否婚配?”刚才的比武他看得清楚,自觉妹子的姿色配上展昭的武功真正算得上是郎才女貌。见二弟如此欣赏展昭,若这人能成了一家人,倒真是件天大的好事。
      展昭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才与丁小姐比了武,那丁兆兰是什么意思,展昭自然猜得出来。“小弟年纪尚轻,没考虑过这种事。”从他出道江湖那天开始,到帮助包大人陈洲放粮,再到耀武楼为圣上献艺,他哪里有机会去考虑这种事。更何况他就从来没有动过这方面的心思。
      “不知道展兄弟以为舍妹如何?”听到展昭没有婚配,丁大爷马上就来了这么一句。
      可这话刚一出口就气坏了一个人。那人已经蹲在墙上半天了,方才见展昭与那丁家的丫头比武,他就心里别扭得紧。现在丁老大竟然开口提亲,咱们这位爷的火气立马就窜了上来。
      没等展昭开口,就听那人在墙头大声说道:“猫儿,你不来追我怎么跑来这里招亲了?这玉佩你是不要了?”
      展昭回过头一眼就看到了那人:“白玉堂!”话音落地,他的人也已经跳上了墙头,“把东西还我!”
      白玉堂看着展昭撇了下嘴:“看不出来啊!你这臭猫长得是一本正经,居然是那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货。这玉佩么,有本事你就抢回去!”
      一见白玉堂露面,丁兆蕙连忙对展昭大喊:“展昭,你不用理他。这事儿我们兄弟会帮你解决。”
      白玉堂看了看丁家双侠,冷冷一笑:“我五鼠和你们双侠既是近邻又是故交,难道今天还要为了一只官家的猫儿反目不成?”
      丁大爷可深知这白老五的脾气,生怕二弟话冲再把他惹急了。这白玉堂一犯劲儿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于是他赶紧开口道:“五弟,有话好好说,不要胡闹!”
      “胡闹?你们头一次见面就把妹子往别人身上推,我们谁更胡闹?”白玉堂转脸看着展昭,“展昭,好大的艳福!比了场武就能抱得美人归,真是让我白某人佩服得不得了啊!!”他这话一边说着,那牙口里一边冒着酸水。这种感觉难受得紧,就恨不得咬人几口泄泄这股邪劲儿。
      这话说得也太难听了!展昭现在是又气又羞,瞪大了眼睛对白玉堂说道:“白玉堂,你不要胡说八道!”自己压根就没有那个心思,若他不来,这事儿早就被自己拒绝了。
      “白老五,你也太不像话了!”丁兆蕙本来就觉得白玉堂脾气太傲看不过眼,现在他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既伤了展昭更伤了自家妹子的颜面。这让他如何能够忍得。
      “丁老二,你是想和五爷比上几招吗?”方才见丁兆蕙一脸的笑模样他就有气,现在居然还用这种口气和自己说话。白五爷这双眉一立,脸子马上变得十分难看。
      展昭看出白玉堂眼露杀机,于是连忙大喊,“白玉堂!这是你我两个人的事,不要扯上其他人!”
      听完这句话白玉堂立刻挑了一眼丁兆蕙:“你们兄弟听到没有?猫儿可都说了,这是我们两个的事。你们少插手!”
      正在这时,丁月华听到前院儿的消息,立刻从后院跑了出来。一看到白玉堂她就来了一嗓子:“白耗子,你太过分了!”
      这“白耗子”也是你能叫的?看到丁月华,白玉堂本就极盛的火顿时更旺了:“丫头片子,男人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
      最不爱听谁说瞧不起女人,丁月华又怎么能受得了这句话。白玉堂那边话刚停,她就立刻抽剑想上前与他比量比量。
      此时白五爷的杀气更重。展昭唯恐他会伤人性命,于是连忙跳下墙拦在丁月华面前:“白玉堂,堂堂男子你总不会要伤一个女人吧?”
      “展昭!你!”这一下白玉堂的火算是顶到天了,“好好好!姓展的,你给我听着:从今以后,若没有我白五爷的允许,你休想再过安生日子!”说完之后他跳下墙头便不知了去向。

      白玉堂一走,展昭原是想立刻追上去,却被丁家的三兄妹拦了下来。尽管他现在心烦意乱,可别人的好意他不能不领。于是这一夜所有人都没有睡好。
      第二天天亮之后,丁兆蕙还没等出发,就看到蒋平从外面走了进来。
      四爷一进门就大喊:“可累死我了!”他这一天一夜是到处的找,就是没看到五弟的影子。
      见到是蒋平丁大爷连忙接了上去:“四哥你怎么来了?我二弟刚想去陷空岛找你们兄弟。”
      蒋平跳上座位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一口喝下:“找我们有事?”他们几个来到这茉花村,也都是从不见外的,加上四爷这随意的性情,自然没那么多规矩。
      丁大爷叹了一口气:“还不是为了老五!”
      蒋平听完此话,立刻瞪大了眼睛:“老五来过?”
      “正是!他还把展南侠给伤了!”丁兆蕙把展昭拉到蒋平面前伸手指着他的右臂。
      蒋平连忙跳下椅子:“这位就是南侠客?”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展昭,因此不免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个仔细。这仔细一看可使他不得不惊叹,本以为五弟就算是天下少有的美男子了,没想到这位南侠客更是相貌出众。而且不单单如此,此人眉目虽秀却透着正气,身型虽纤可一样有男子的阳刚。就只这一照面,他就立刻认定,这展昭绝对不是那见利忘义之辈。
      一听来人是蒋平,展昭连忙鞠躬:“小弟见过四哥。”
      蒋平连忙搀扶:“展大侠不必客气,你这伤……”五弟能伤到展昭,这也算是他没想到的事了。
      展昭无奈地苦笑了一下:“昨天五弟找我比武,我一不留神中了他的暗器。”
      “暗器?”蒋平张大了嘴巴,完全不能理解展昭所说的话,“我五弟可从不用暗器伤人!”
      “四哥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展昭还骗你不成?”听蒋平说话这口气,丁二爷是十分不悦。
      蒋平连连摇头:“展大侠的话我蒋某自然相信。只是我五弟与人比武之时,真的是从不用暗器。唉,也难说。谁知道他这次又是发的什么疯!”
      “快别说这个了,老五不单是伤了展昭,还抢了他的随身之物。我就是要去找你们跟老五要回那东西。”丁兆蕙的急脾气一上,真是按也按不住。见展昭一心只想要回玉佩,他是比人家事主还着急。
      “抢东西?”蒋四爷的眼睛这回瞪得更大了,“完了!这老五肯定是疯了!”
      展昭可没心思理他白玉堂疯与不疯,如今蒋平在此,有些话他是非说不可了:“四哥,五弟抢走的玉佩乃是我母亲送我的护身之物。假如我这次不带在身上回乡,家母一定会责怪我。关于圣上钦赐‘御猫’名号一事,小弟绝对没有冒犯五义的意思。若是让诸位心中不痛快,小弟愿意摆酒在江湖上澄清此事。”
      展昭的话说得在情在理,而且是真心实意。蒋平本就没对这“御猫”一事有什么不满,既见展昭如此,他又怎能计较这个:“展大侠这话严重了。什么猫啊老鼠的,不过是个虚名而已。就是我那五弟心眼比针鼻儿还小,不过你放心,若是寻到他,我弟兄四人定会顺过他这口气来。”话说到这里,他突然就笑了,“好他个白老五,好学不学学起当强盗来了!等我见到他,定要叫他好看!”不用话斥儿他个面红耳赤,我蒋平都不叫翻江鼠。
      “怎么?老五没回陷空岛?”丁大爷听完四爷的话,连忙问道。
      蒋平长叹一声:“他这次是跟我赌气出来的,说是非要找展南侠的晦气。我大哥二哥让我出来寻回老五,我这都找了一天一夜了。累得不行这才到你家来歇歇。”
      “这……”展昭彻底没了希望。本以为丁家兄弟能上陷空岛求卢大爷要回玉佩。可如今白玉堂是赌气跑出来的,就不可能这么快回去。现在他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可让自己怎么找。
      蒋平此时也是没有办法,只好无奈地摇头:“展大侠,依我看你还是先回家看望老母。至于老五这件事你就交给我们兄弟了,他惹的祸我们也不能不理。等要回玉佩我一定亲自送到开封府。”这白老五惹的祸绝对不少,又有哪一次不是他们兄弟善后的?
      事到如今也别无他法,假期就这么几天,若是在这里耗下去,还真是回不去了。无奈展昭也只好点头。看来回到家中,得和娘好好地解释一番了。

      辞别了丁家双侠和蒋平,展昭当日就踏上了返乡的路。
      虽说这回路上再没遇什么烦事儿,可展昭这心里就是乱得不得了。
      他老是在不经意间就想到那只嚣张的白老鼠。那人的嘴脸不停地在脑袋里晃来晃去,这种感觉他从未领教过。因此把这烦躁按了再按,可还是忍不住日日皱眉。
      回到家中展昭也同样是心绪不宁。他总觉得白玉堂最后那句话意有所指。而且他也把这些日子的心烦归咎于这句话。
      展老夫人看着儿子皱起的眉头,关心的问道:“昭儿,你这次回家,怎么这般的浮躁?”这根本不像儿子的性格。虽说展昭自闯荡江湖之后就少回家中,可自己由小教大的儿子她又怎会不懂他的性情。
      展昭最怕母亲担心,因此没敢说那白玉堂找自己麻烦一事。“娘,孩儿不慎丢了您送的玉佩,实在是心中有愧。”这也并不是假话。
      展老夫人听后淡然一笑:“傻孩子,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只要你能平安无事,那玉佩丢也就丢了。本来那东西也是为你定亲而准备的信物。如今没了,娘就再送你一件。”虽说那件玉佩是自己出嫁之时母亲送的嫁妆,可丢已然丢了,儿子急成这样她怎能再去责怪。
      其实那件自小就给了儿子的玉佩,也当真是为了让他若有日能遇上知心的女子,送与那人作为定情之物用的。只不过知道儿子脸皮薄,她从未开口说过罢了。
      娘的话让展昭顿时脸面发红,本是护身的东西,怎么突然就变成定情之物了?既然如此那玉佩就更是非要回不可了,若是落到那白玉堂的手里,算怎么回事啊!
      看到儿子的表情展老夫人心生疑惑:“怎么突然脸红了?”
      展昭尴尬地摇了下头:“天热罢了。”入夏的常州,自然是热得很。
      虽看出儿子还有心事,可他不想说,展老夫人也就没有继续追问:“儿啊,家中也没有什么大事。你大哥二哥都在娘的身边,你也不用担心。如今你在朝居官,不得自由,包大人那里每日事务众多,为娘看,你还是提前回去的好!”
      “可是……”展昭的确是心急如火,自己已经离开两个月了,完全不知道开封有没有什么事发生。而且那白玉堂心心念念地想找自己麻烦,并扬言不让自己安生。他真是怕那人会去开封府捣乱。
      “没什么可是。娘让你回去,你就回去!”她看得出来儿子人在家心却不在,与其让他留在家中终日精神恍惚,不如让他快些回开封。

      辞别母亲和两位兄长,展昭第二日就起身返回东京汴梁。
      这一路之上没有任何耽搁,快马加鞭,没出几日就回到了开封府。
      展昭刚一进门就碰到了公孙先生。
      “展护卫?!你怎么回来得这么快?”公孙策抬头看到展昭吓了一跳。要说这也太巧了,大人刚叫自己写信让展昭快些回来,这人就已经进了府了。
      “家中无事,属下就先回来了。公孙先生,府里可是出了什么事?”他看得出公孙策面色不佳,以他这样沉着之人,若无大事发生是断然不会有这种表情的。
      公孙先生摇着头叹了一口气:“是出了大事!你快跟我到书房见大人。”
      包大人见到展昭还没等他见礼,就连忙站起身:“展护卫你回来得正是时候。”
      展昭连忙跪地:“属下回来销假。”也不知包大人这是为了何事如此紧张,所以他抬起头疑惑地看着。
      “你快起来。”包大人将其扶起,“你看看这个!”顺手从桌案上拿起一个纸条递到展昭面前。
      展昭知道肯定是大事,因此也没再多言,拿起就看。这一看不要紧,顿时他这心跳就快了几拍。只见那纸条上写着四句话:
      我今特来借三宝
      暂且携回陷空岛
      南侠若到卢家庄
      管叫御猫跑不了
      这字虽写得漂亮洒脱,可字上的意思却吓人得很。
      “这……这……”展昭的额头顿时渗出了汗珠。不用多问,这件事肯定是那白玉堂所为。自己这两个月的担心还是成了事实。
      开封府中的那三件宝可都是受过皇封的,如是丢失不但包大人会担上欺君的罪名,就连府中的一干人等,也都会落个看守不周之罪。难怪大人和先生的表情会是如此。
      “展护卫,这件事皇上已经知道了,并要大人两个月内将陷空岛五鼠带回开封。”公孙策看展昭一脸凝重,也知道那五鼠是为了御猫一事找他的麻烦。可事情到了如此地步,不说又能怎样?
      万岁已经下了旨意?这一惊非同小可。若是只有府中人知道这事倒还好办,如今皇上都知道了,事儿可就真是大到天顶儿了!“这件事肯定只是那白玉堂所为,与其他四鼠没有关系!”陷空岛五鼠虽说是江湖中人,可人家有家有业做的是正经营生,绝非是偷盗之辈。更何况蒋平亲口对自己说过,要找麻烦的人只是那个白老五,他又怎么能让另外四人受过?
      包大人点头:“本府虽然与他们素不相识,但从旁人口中也得知他们五人是侠义之士。展护卫你莫要担心,皇上的意思也并非要治他们的罪,而是想看看这五位江湖中的侠士。”展昭脸上的担心,话语中的袒护如此明显,包大人自然知道展昭担心何事。
      “是属下连累了大人!”但这件事是因自己而起,如今不单连累了开封府,也惊动了皇上。万岁虽并无怪罪之意,可展昭依然是心急如焚。
      “那白玉堂究竟与你有何过节?”既然展昭认定这事儿是白玉堂所为,那他就必然知道原因为何,所以包大人才如此问道。
      展昭叹了口气:“属下与他毫无恩怨,只因为圣上赐我‘御猫’二字,白玉堂觉得与他五鼠相冲,所以心有不满。”
      包大人听后就是一皱眉:“简直胡闹!”皇上的封赏怎么能和江湖的名号放在一起比较。
      展昭苦笑了一下,然后拱手说道:“属下这就去陷空岛寻找五鼠,并请三宝还朝!”两个月的时间已经过了几日,这一来一返至少也要用去十来天,时间紧迫他不能耽搁。
      正在这时候赵虎来报:“大人,外面有四个人自称是五鼠弟兄,说是前来求见展护卫。”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这一下弄得包大人和公孙先生也愣住了。
      “大人,属下这就去看看!”展昭连忙起身出了书房。

      跟着赵虎来到府门前,展昭一眼就看到了卢方和蒋平。
      “小弟给四位哥哥见礼!”展昭连忙弯腰下拜。
      卢方赶紧上前搀住展昭:“展老爷,这么大的礼,草民等可受不起!”
      “四位兄长来得正好,小弟刚想去陷空岛寻找诸位。有话快请到里面谈!”门口也不是讲话的地儿,展昭赶紧将四人让进开封府,直领进了校尉所。
      蒋平坐下之后就对展昭说:“展老爷,我兄弟四人这次前来就是为了阻止你去陷空岛。”
      展昭一愣:“为什么?”
      卢方叹气:“我五弟实在是被宠坏了,他盗了三宝回到陷空岛后,我们兄弟四人好说歹说都没用。他就是一门心思地说要你的好看。最后说急了,他还和我们四个吵了一架,之后干脆就不到五义厅了。听他府里的管家说,他就是在等着你去陷空岛找他。这不,我们只好前来开封阻止展老爷你了。”
      韩彰随后也补充道:“我五弟他自小就随名师学艺,不但武艺高强,而且对奇门陷术也颇为精通。陷空岛上到处都是他亲手布置的机关埋伏,如果展老爷你只身前往,必定会遭他的暗算。”
      “虽然你是猫我们是耗子,但是我们兄弟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这次的确是老五做得不对。”徐庆这一开口话就不怎么带劲,但他并无恶意,只是人太憨直粗野,实在没有办法。
      卢方真是怕了他这三弟了,怕他再冒浑话,赶紧瞪了他一眼:“什么猫啊耗子的!你还嫌不够烦吗?”
      大爷这么一呵斥,徐三爷吓得顿时低下头没了声音。
      展昭一边听着大家的话,一边低头思量着。他眉头紧皱暗自咬牙,难道那白玉堂就真的把自己当成了死敌不成?为了和自己较劲,竟与四位兄长翻了脸,至于吗?
      蒋平看得出展昭此时心中有些愧疚,于是开口说道:“展老爷,这件事儿你一点错都没有。那白玉堂和我们翻脸吵架是他自己的毛病。你可千万别多心。我们哥儿几个来这儿,绝对没有质问您的意思。”
      展昭抬头苦笑了一下:“小弟没有这个意思。可这件事毕竟是因我而起……”
      话刚说到这里,就听外面有人喊:“包大人到!”
      一听包大人到,展昭这话也就说不下去了。于是所有人都站起身,来到门外迎接。
      见礼之后包大人示意他们坐下:“本府听闻四位侠士到府,所以特来看望。”眼见这四位相貌虽不相同,却都带着正气,包大人心中也是颇为高兴。
      包大人话音刚落,卢方连忙跪倒在地:“草民等请大人降罪!我那兄弟白玉堂无故盗走大人的三宝,实在罪无可恕。但请大人念在他年纪尚轻的份上,把所有的罪降到草民头上吧!”他这一跪,另外的三鼠又岂有不跪的道理?
      公孙策和展昭连忙把卢方及其他三人搀起。
      “四位,你们误会了。”公孙策微笑着看定四人。
      四鼠完全不懂公孙策是什么意思,但见这人脸上笑得如此真诚,又不像是假话。可误会什么了?
      包大人见了四人的表情也不免暗笑:“白玉堂虽然盗走本府的三件宝物,但皇上知道后并没有怪罪,而是对你们这五位江湖侠士很有兴趣,并命令本府两月之内将各位带到开封,皇上要亲自看看各位的武艺。”
      大人说完,公孙策连忙接道:“若是龙颜大悦,各位或许还能封个一官半职,留在开封府里辅佐包大人。若是那样,白玉堂的案子自然也就好说好讲了。”
      四鼠听到这里全都松了口气,但随即又有些紧张。看来老五是死不了了,可若万岁真像对展昭一样招他们入朝为官……究竟是允还是不允?

      最看得开的,是四爷蒋平:“我说哥儿几个,至于么?谁都知道包大人是青天的好官,展老爷以南侠的身份都能保青天护百姓,我们怎么就不成了?我们平日里说是什么为民除害,今后若能名正言顺地将那些贼人正法,难道不是件好事?”
      展昭听后微微一笑,他没有言语,因为他自觉得没必要言语。不过蒋平的话倒真合他心中所想。若将来那白玉堂不再横在中间,能和这几人做个朋友,倒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大爷点了点头:“四弟说得也是。”
      可最不放心的是二爷韩彰:“别的都好说,你们也都知道老五那脾气,若他知道我们前来开封报信,又进朝当了官儿,我怕这兄弟都做不成了。”
      蒋平拍了拍二哥的肩膀:“二哥,难道咱们兄弟还要为那白玉堂活着不成?再者说,万岁让我们献艺不假,可也不一定就真加封我们的官职。就算封了官,那对老五也只有好无坏。你想想,若是我们拒绝面圣,到时候别说是白玉堂好不了,我们也好不了,顺便还得连累包大人和展老爷。这不仁不义的事,我们五义能干得出来?”
      韩彰虽然心中已然通了,却还是皱着眉头:“话是没错,但老五那脾气……”
      徐庆在一边憋不住了:“又是老五那脾气!二哥,不是我抱怨,小五那脾气都是你和大哥给惯的!再说了,当不当官那都是后话,现在穷磨叽有什么用!”
      卢大爷此时真是哭笑不得。他这三弟,好不容易说了句有用的话,还顺带着损了自己和二弟。

      展昭这是第二次来到耀武楼,不过这次献艺的不是他,而是四鼠。
      卢方他们四人和展昭一样,献艺之时根本没有使用真功夫。虽是各有能为不同,却全都是花架势走形式。
      本来那四位只是想敷衍了事,可万岁今天是格外地高兴。当场就将这四鼠封为六品的御前护卫,并安排在开封府效力当差。
      四鼠谢恩之后,赵祯转脸问包拯:“包爱卿,不是说五鼠吗?朕怎么只见了四个?”
      包大人忙回:“还有一位名叫锦毛鼠白玉堂,正是他夜盗了三宝。如今他人尚在陷空岛。”
      赵祯一皱眉。既然那白玉堂没来,那就是抗旨啊!也是今儿心情好,所以这金口一开又容了俩月的工夫。“朕再给你两个月的时间,务必把那白玉堂带到京城,朕一定要看看这位夜盗三宝的锦毛鼠有什么能耐!”
      包大人领旨,然后带着展昭和四鼠回到开封府。
      排摆酒宴大伙儿团团围坐。包大人只喝了两杯酒,就提前离了席。他知道自己在场这些人会很拘束,他离开,也无非是想让大伙儿尽兴。
      果然,包大人一走,这席上的人立刻就变了模样。
      声高的也敢说话了,喝酒的也敢划拳了,总之这房间里顿时就热闹了起来。
      展昭实在无心酒菜,放下筷子离开房间。屋中吵得有些憋闷,看着那四鼠脑袋里就不自觉地想到了白玉堂。
      他抬起头看了看天,月朗星稀。虽是夏末,可夜晚的风也已经不再湿闷了。如此夜色之下,他却只觉得心如油烹。两个月的时间,若是请不回三宝拿不到那白玉堂,万岁虽没说如何,也总不会不加以怪罪。
      “展护卫,可是身体不适?用不用我给你看看?”走出来的是公孙策。
      展昭回身:“公孙先生,属下没事,只是觉得屋里憋闷,出来透透气。”
      公孙策一笑:“刚才那四位不是都说了,找白玉堂取回三宝之事就交由他们去处理。你何必再这样愁眉苦脸?”
      展昭苦笑:“这一切的事都因我而起,我又怎么能让他人替我受过。”他只要一想起白玉堂的那张脸就觉得胸口发堵。不是气也不是恨他,而是说不出来的别扭。行走江湖这些年,什么不讲理的人他都见过,可从没有人让他如此心烦过。
      公孙策深知展昭的性子,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事情总会有个了结的。若是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吧。”
      展昭点头:“对!必须要有个了结!”否则自己和白玉堂这笔糊涂账就真的要没完没了了。

      一夜过后。
      第二天天刚亮,开封府就炸了锅。
      展昭的被褥未动,巨阙不在,应用之物也全都不见了。不用问,这人是走了。
      蒋平急得直跺脚:“完了完了完了!这展昭怎么也这个脾气?!简直太不听话了。不用问,他肯定是去了陷空岛了。这一上岛他还能有命回来吗!”
      其他三鼠也急得不行。
      卢大爷一抖手:“还以为展昭是个能听劝的,可没想到竟和咱们老五一样,都是倔脾气。你说这劲较得可有什么意思啊!”
      徐庆也急得连声叹气:“这俩人真够呛!你还别说,这不听话的劲儿倒真像是一家子。”
      二爷狠狠地捶了三弟一拳:“少说废话!”
      张龙见他们这样,忍不住问了一句:“各位这么担心,难道那白玉堂就能比展大人厉害?”他真有些不服气,毕竟展昭是堂堂的南侠客,那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英雄。
      “单凭武艺他们或许是打个平手,但陷空岛到处都是机关埋伏,展昭一个不留心就可能中招。到时候被老五抓了去,还止不定出什么事儿呢!”蒋平是一边说一边转圈。若是白玉堂拿住展昭之后,别说杀了他,就是伤了他,这以后的事也都不好办了!
      韩彰被蒋平转得头晕,于是一把抓住四弟的衣领:“别转了!这时候急有什么用,赶紧向大人告辞,追上展昭免得他出事!”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回(书修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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