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命格》公子越

21、第二十一章

　　等到赵淮扶着沈澈雪离开，陆湘南才好似无知无觉一般，伸手抚了抚老王妃的背部，轻声细语道：“老王妃可想听湘儿说说家里事？”

　　“哼……”老王妃置若罔闻。显然，怒气还没消，心说这会儿谁有那闲心听你家的事。

　　但老王妃身旁的李嬷嬷将求助的目光投向陆湘南，不知为何，就是相信老王妃这怒气，只有眼前这位准王妃能抚平。

　　陆湘南对老王妃充满郁气的脸视而不见，唇角微微上扬，暖暖的笑意在脸上蔓延开来，而她仿佛沉静在自己的意识里而不自觉：“湘儿一直都听说，母亲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了。可惜湘儿的生母，难产而亡……旁人在母亲怀里撒娇的时候，湘儿是无比羡慕的，可这并不意味着旁人可以替代母亲在湘儿心目中的地位。”

　　“此后数年，父亲娶了一房又一房的姨娘，原本就不常见到父亲，自从姨娘们进门后，湘儿就更少见到父亲了。”

　　老王妃侧目，定国将军府的事，她也知道一二，眼下见如此纯良的姑娘家面露凄楚，心下竟抱怨起陆鸣天来，看那陆鸣天也不过如此，还是说世间男子但凡如此。

　　这么一想，倒是将刚才因着赵淮所生的气给忘了个七七八八，侧着耳朵听陆湘南诉说。

　　“但等到湘儿渐渐长大，才明白，这原不是父亲的错。父亲该是见湘儿在将军府里形单影只，无人做伴，才娶了姨娘进府陪伴的。”

　　老王妃有些轻视，心说，这丫头也忒蠢钝了，哪是什么替你着想，分明就是男子的薄情作祟，有了美娇娘，哪还顾得上你这个亡妻所生的女儿，但也不忍就这么说出来，让这丫头伤心。

　　“再说，就算父亲真心喜欢姨娘，甚至超过湘儿，湘儿也是心甘情愿的。”

　　老王妃一愣，问道：“这是为何？”

　　“湘儿的母亲早已不在，湘儿早晚都得嫁人。”说到嫁人，陆湘南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红，如晚霞般晕染开了，煞是好看，“湘儿就算再亲，总还是要离开父亲的，唯有姨娘们，是可以陪伴父亲，照顾父亲，与父亲朝夕相处，携手一辈子的人。”

　　“想到这里，湘儿便不恨姨娘们了，只求父亲余生能过的安祥和睦。”

　　老王妃听完，沉思许久，再看那丫头，眼中便再无轻视，这丫头纯良孝顺的让人心疼。

　　陆湘南见老王妃脸上已经没了方才的怒气，才言笑妍妍地进入正题：“到了王爷这里，也是一样的道理。”

　　等老王妃惊觉的时候，已经不知不觉入了这丫头的扣，绕了那么大一个圈，无非是想替淮儿开脱说情。

　　李嬷嬷不由得高看了这位准王妃两眼，这招实在来的妙，若是一开始便单刀直入，相劝老王妃，老王妃正在气头上，怕只会惹得老王妃越发震怒反感。没曾想她以已夺人，推心置腹一番，倒让老王妃看清楚的同时，还不免对这丫头的身世起了几分怜悯。

　　“湘南还知道有个词说的好，爱屋及乌，王爷既然喜欢沈侧妃，想必她必然有过人之处，难道老王妃还信不过自家儿子的眼光。”

　　老王妃嘴上不说，心里却想，他那眼光也就这样，要不然怎么放在眼前的明玉不要，偏要沈澈雪那顽石？

　　“丫头，你可别忘了，你才是我北陵王府的正妃，淮儿的正妻，这般为一个侧妃说话，是何原由？”虽是有些刁难，但老王妃的语气明显多了几分亲昵，生出几分怒其不争来。

　　看那丫头表情一怔，似是压根没往这方面想，原本淡定柔和的神情，眼下变的茫然懵懂起来，显然把自己的身份都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老王妃不免失笑，刚才还想着这丫头劝服起自己来有理有据，条理清晰，有条不紊，是个聪慧的人儿，而如今看她那一脸茫然的表情，哪里有半点精明，看来，根本就没开窍呢。

　　也难怪，但凡开窍的，有哪个正妻能为自己夫君的小妾说话，也就是这丫头纯良，老王妃突然有些羡慕起陆鸣天那个老大粗了，常年在外征战，几乎没怎么管教过孩子，谁曾想也能教导出这般通情达理，又蕙质兰心的女儿。

　　“好了，别老王妃老王妃的叫了，该是改口叫母后了。我已经吩咐下去，尽快让你和淮儿完婚，之后你便是这王府里的女主子了，这些糟心的事，我老婆子也懒得管，权权交给你了，有的你烦心了。”

　　“老……母后！”陆湘南终是在老王妃那迫人的眼神之下改口。

　　陆湘南又哄了一会儿老王妃，陪着说了会话，直到老王妃倦了，看那脸色，也不见半分恼怒之色了，她才放心离开。

　　看着那丫头离开，老王妃若有所思，那丫头的亲近之意不言而喻，往日也有不少奉承恭维自己之人，但与之大大不同。

　　那丫头的眼睛太过清澈，清澈到藏不住一丝污垢，她看着你的时候，满满的只有你一人，拥有那样一双眼的人，怎么可能坏到哪里去。

　　“老王妃？老王妃？”李嬷嬷唤道。

　　“桂音，我记得迎亲的时候，那丫头的贴身丫鬟失足落下马车，下落不明，如今她身边也没个人照顾，你派几个伶俐，有些身手的丫头过去。”

　　李嬷嬷一听这话，眉眼弯弯道：“好的，老奴这就去办，老王妃可是喜欢王妃？”

　　说实话，李嬷嬷对这位王妃的印象还是很好的，撇开她之前伸手相扶不说，就单单这相貌，这性情，也是极好相处的，比起那位只知混迹在闹事，和一群书生武夫谈天说地，不知羞耻的沈侧妃比起来，不知道要好多少。

　　老王妃拨着念珠道：“说喜不喜欢还维持尚早，不过这丫头温婉可人，聪明通透，倒是深得我心，就是心善了些，太过温软，外加又没有对淮儿动情，怕是需费些时候调教。”

　　这些事，陆湘南是不知道的，眼下她走出后院不多时，便看到对过的梨树旁立着一个人，那人眉目俊朗，气质清冷，不是方才护着沈澈雪离开的赵淮又是谁？

　　这里是回南厢房的必经之路，除了在此等自己，不作他想。

　　陆湘南想毕，便施施然上前，不躲不闪地行了个礼，道：“王爷不必挂心，老王妃已经消气了，不论如何，总是母子，没有隔夜仇，老王妃还是关心王爷的。”

　　被她一番抢白，赵淮冷硬的面容有龟裂的迹象，心底有些羞愧，她以为他是关心母后才在此等候她，打探消息，实则是他护送小雪回到雪芙院，小雪说什么都不理他，赌气地说让他找自己的正妃去，他一时气不过，便出了门，在此去南厢房的必经之路等着她，想跟她说清楚，不要对他抱任何憧憬，他的心里只有小雪，他唯一能给她的只有正妃之位。

　　正当赵淮不知道还该不该开口跟她说原先计划好的话时，又听那人清甜的声音道：“皇上赐婚，这是王爷和我都始料未及的事，却又无从反抗，无论如何，这婚礼是必须要有的，为了北陵王府，也为了我定国大将军府。但这阴错阳差，王爷心有所属，而湘儿也不愿做那拆人姻缘之人，所以湘儿只求那正妃之名，人前该有的王妃的体面，不让我定国将军府蒙羞即可，其余事项，统统跟湘儿无关，湘儿也必不会与沈侧妃为难，还请王爷放心。”

　　“啊，对了，要是沈侧妃以后言语无意冲撞了老王妃，湘儿也会从中调停的，只求王爷允我一席安生之地，湘儿别无他求。”

　　“好。”

　　直到陆湘南离开，赵淮才晃过神来，她好像把他想说的话都说完了，看着她走的无比利索的身影，突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