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月》允

26、埋胸

　　两三天的路程，因为我三不五时要求停下来观赏一下山景（邀月对着海拔高达一百米的“大山”无语凝噎），或者绕路去追一只漂亮的蝴蝶（邀月表示要不是我非要拉着她的袖子不让她发挥，她已经把那只灰不拉几的蛾子抓住碎成一千份了），或者中途做了噩梦需要补充食物（众人：这真的有必然联系么？），而足足走了十五天。
　　十五天以后，我们终于到达金陵城门口，我看着高大的城墙，感慨道：“好大的城门，姐姐我们在此停留一日，观赏城墙吧！”
　　…我清楚地听到邀月捏拳头的声音…
　　然后她一言不发地带着我到了分给我的宅子门口。
　　九进的宅子，在这金陵城已经是数一数二的了，何况这宅子还自带了一个大花园。
　　在闹市区的独栋大间哦，自带花园哦。
　　宅子已经有人整理过，下人们全是女的，穿着灰扑扑的家仆装，齐刷刷站在门口，我们进去，就弯腰喊：“见过大宫主！花夫人！”
　　亲疏立现啊。
　　我痛心疾首，抓住管事的那个人的手道：“以后叫我姑娘！”
　　她怔了怔，喊：“花姑娘。”
　　我紧紧抓住她的手，抓得她脸上露出痛苦之色，才说：“闵姑娘也好，星姑娘也可以，叫公子也可以，就、是、不、许、叫、我、花、姑、娘！”灵机一动，指着邀月让她喊：“这位才是花姑娘，花大姑娘。”
　　没人懂我的冷笑话。
　　所有人都默默地看着我。
　　“……算了，以后我穿男装，就喊我公子，穿女装，就喊我姑娘，前面不要加任何修饰了。”
　　大家总算明白了，整齐地应：“是。”
　　“以后我姐姐来了，穿女装就喊‘大姑娘’，穿男装就喊‘大公子’，知道么？”
　　“是！”
　　邀月看了我一眼，我猜她可能是想说她不会再来，我不用这么费心教下人们称呼，但是最终她也没说出口，只是轻轻地把手从我的手里脱开去，我马上又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护我一生呢，别想这么早就赖掉。
　　进去参观了一下宅子，发现这里跟移花宫的布置差不多，家具物件也都是以前我用的东西，看来移花宫的人动作很迅速（邀月：迷路迷了那么久，住店住了一个月，路上还耽搁那么多时间，跟你比起来，她们能不迅速么！）。
　　邀月看我很快安顿好，马上就想走，被我扣住手腕：“姐姐至少用顿饭吧。”
　　配以楚楚可怜的眼神。
　　我发现可能邀月对怜星的这张脸有一种天然的保护欲，只要祭出楚楚可怜大法，她多半是会心软的。
　　于是我们一起用了晚饭。
　　我惊讶地发现，邀月连我惯用的厨娘都给送来了，她其实是个挺挑食的人，却肯把最好的厨娘给我，我心里不是不感动的。
　　这顿饭也吃得特别开心。
　　当然如果邀月能够不阻止我吃第四碗饭就更好了。
　　吃了饭，邀月又在看那些道家的书了，其实文学上我比她要好得多，但是就是耐不下心来看这些枯燥的书，我便耍赖要她给我讲解，她给我缠得不耐烦，干脆把书放下，拉着我去庭院中比武：“让我瞧瞧第九层比起第八层究竟有什么不同。”
　　从前她指导我的时候，也会过招动手，不过我是远不及她的，且又常常走神去看她绰约的风姿而忘记招式，因此她并不是很喜欢跟我动手。
　　这回为了叫她开心好留下来，我使出全部心神跟她比试，也才堪堪打个平手——虽然内力大进，许多以往使得不彻底的招式如今都可以使出来了，我的招式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差劲（仅针对邀月）。
　　我们过了约有两千招，邀月乘着我一个空档，欺身过来，轻轻拿住我的肩膀，我一愣，内力自然而然涌出，震开她的双手，她乘势而起，向后翻转，卸下力道，轻轻笑道：“比刚进九层的时候运用自如了，略可弥补一点招式的不足。”说话间突然身形一动，兔起鹘落之间，我已经被她抓住左手脉门，内力使不出来，我只能以右手相拼，谁知右手也被扣住，几下间她将我双手反扣在背后，我想要原样以内力震开她，谁知她的内力已经源源不断地流入，封住几大命脉，我动弹不得。邀月松开我的手，向前一步，靠得离我极近，她低下头，捏捏我的脸，道：“临敌的经验还是不足，看来我还是多陪你过过招吧。”我被她亲昵的动作震慑住了，虽然内力已经自然冲开穴道，却只是站着施为。她倒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浅浅笑道：“星儿，你这样，总让我想起你小时候。”不知是不是月光的缘故，她的面部轮廓变得十分柔和，嘴角牵出一抹温柔的笑意，像极了梦中那个女孩。
　　接下来的过招我十分之心猿意马，打了一会，又给邀月拿住，我索性耍赖，往地上盘腿一坐，道：“不比了，横竖我一上来以内力相抗就是了。”
　　邀月打得不尽兴，看我一眼，突然身形一变，使出一套“缠绵百花掌”来，这本是怜星十五岁时候自娱自乐创出的几个零散招式，我闲极无聊时候根据前世看电视的经验补充成了一套观赏性的掌法，邀月看见觉得好玩，又改进成二十七式掌法，耐不住我的软磨硬泡，起了个这么狗血的名字。
　　邀月虽然精简过，这招式使出来却还是以好看为主，只见月光之下，她身形蹁跹，白衣上下翻转，端的是说不出的风流婉转。一套掌法打完，她还不收势，又使出一套“锦绣掌”来，这却是她年幼时创出的掌法，本是以凌厉为主，现在她使出来，却缠绵的很。
　　邀月一连使出百十来套掌法，才收势落下，我见她于皎洁月光中从天而降，宛如仙子，不免呆住，等她下来，便下意识伸手去摸了摸她的脸，感觉到她脸上的热度与汗水，才喊了一声：“姐姐。”
　　邀月正是畅快淋漓的时候，也反手握住我的手，道：“星儿怎么这副模样？”
　　“姐姐真是漂亮。”
　　她没想到我说的是这个，怔了怔。
　　我笑嘻嘻道：“姐姐武功比我强多啦，再留几日，教教我好不好？”看她露出一点为难，马上低头对手指状：“以后……再也没人教星儿啦。”
　　邀月妥协了。
　　我马上吩咐人打水来给我们洗澡。
　　邀月道这宅子里修了一个池子，我们可以一起去池子里洗澡。
　　她说这话多半是无心，我却想到歪处，从内到外红了个遍。
　　果然园子边上有一个十米见方的池子，池上白雾氤氲，看得出是引的温泉活水。
　　邀月三两下除了衣裳，跳入池子，靠在边上，舒服得眯了眼睛。
　　我期期艾艾地脱掉外衣，穿着中衣在池边犹疑。
　　邀月闭着眼，对我的动作却清楚无比，嗤笑道：“你我看得还少么？这会儿倒扭扭捏捏了。”
　　好吧我确实也在她寝殿洗过很多次澡，她也不是第一次在我面前如此坦荡无牵挂了。
　　但是休想我脱掉中衣！
　　我愤愤地踏入水中，不想这池子比我想的要深一点，我一下没准备，差点摔进去，邀月跃过来，一把拉住了我，“没用！”她骂了句，神色间却并不是很生气。
　　我反身抱住她，借着内力优势让她没法动弹，然后……我们一起扑进水里……
　　我的脸被两坨肉挤住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埋胸吗……
　　感觉脸好热……
　　邀月倒也沉着，在水里折腾几下，推开已经呆傻状态的我，然后三下五除二，把我的中衣解开了，自己冒出水面，嘲笑我：“大圆满之后，内力倒是源源不断嘛，打量我方才内力用尽了？可惜，我不用内力，也能制住你。”口里说着，手上动作不停，没几下，我的衣裳都给她脱了，人也被她按进水里，过了一会，她抵着我的下巴把我拎起来，问：“以后还敢不敢胡闹了？”
　　…这是御姐混混厕所欺负新人的节奏吗…可惜新人还处在被埋胸的震惊状态没有回过神来…
　　她手上用了用力，感觉到痛的我终于回过神来，看着对方坦荡的胴体，我感觉全身都烧得厉害，连连喊：“不敢，不敢。”
　　邀月满意地松开了我。
　　好想念……那两坨肉……我都没有……
　　我不知哪里来的胆（估计是色胆）……趁她不备，一把抱上去，这次我有技巧多了，卡住她的主要经脉，她被我抱得没力气，只能同我一道往水里沉，我们面对面地挤着，我陶醉地感受胸前的感觉，邀月瞪着我，我只是笑看她，我们两个在水里这么望着，闭气闭了有一顿饭功夫，她的内力不济，受不住了，又不肯服软，脸涨得红红的，气鼓鼓地看我。
　　我第一次见她这么幼稚的表情，一下子心软了，凑近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放她浮出水面。
　　一出去，她便咬牙切齿：“花怜星，你翅膀硬了是不是？！”
　　我运起内力，飞身逃走了。
　　教武功的计划搁浅了。邀月在给我的宅子里闭起了关。
　　那晚上她与我过招时，便有了许多领悟，后来自顾自使了那么久招式，其实也是融会贯通了。
　　因此一个月以后，我就见她脸上现出莹润的光，整个身体都玉化一般，透出晶莹剔透的光感来，然后突然间，她睁开了眼，眼神不悲不喜，平淡如古井无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