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年代致富经》寥落月阑

12、中秋2

　　回到家中，白菜粉条和大葱已经被王婶拿回来了，端端正正的放在了灶台上。除了这些，居然还有两头大蒜、一捆韭菜和一块鲜灵水滑的豆腐。

　　“我见你去你舅家要肉了，怕你赶不上拿别的，便帮你一起拿回来了。”王婶热络的说，“这些蒜、韭菜是我另外从园子里头薅的，这块豆腐是后院杜二家换剩下的，便一起给你拿了过来。”

　　“谢谢王婶，”朱玉润的眼睛有些湿润，“你们老是给我拿各种东西，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你们。”

　　“说这客气话干啥，”王婶干脆的说，“好孩子，我知道你们家困难。你一个小丫头，既要上学又要上工还得照顾你奶和你妈，真是不容易，我们邻里乡亲的，能帮就帮了。”

　　朱玉润心里又是一阵动容。

　　她虽然来到这个世界只有半年，但是从原身的记忆中，她也知道，王婶还有其他的左邻右舍自从原身的父亲离世之后，没少接济她们一家。虽然大伙儿也都是缺衣少食的，有时候 甚至连饭都不够吃，但是有点多的，新鲜的，也总是想着她们。

　　这个世界虽然贫瘠，但也并不是没有真情的。只是现在看来，这真情出自于人品质的好坏，而不源于血缘的远近吧！

　　王婶走后，朱玉润对邢非说：

　　“邢非哥哥，现在都要吃晚上饭了，你也别回去了，留在我家等着吃饭吧！”

　　邢非点点头：“前几天带回来那个猪怎么样了？”

　　朱玉润笑了：“那天给吃了家枣，谁知道就跟喝醉了一样一直睡着。你去看看吧，兴许现在还睡着呢！”

　　邢非去屋里头看小黑去了。朱玉润擦了擦手，准备开始做饭。

　　她这还是第一次领到这么多的粮食、蔬菜和肉，一时之间居然都不知道应该做什么饭菜好了。不过想想，明天才是中秋节的正日子，朱玉润决定今天还是先将豆腐做了吧！豆腐做好了，那也不比肉差多少！

　　她先将一整块后腿肉给分了分，肥瘦相间的留出来一些，明天搁大锅里炖了，炖的烂烂的，全家老小都爱吃。肥肉再提出来一部分炼猪肉和猪油渣，前段时间肥油炼的剩不多了，每个月发的豆油又一直不够吃，多弄出点猪油和油渣，平时炒菜炖菜也香的很。还剩下一些偏瘦带皮的，干脆腌了做咸肉，吃的节省一些也能吃到年底。要知道，冬天的时候农民们的饮食是最枯燥的，整天除了土豆就是白菜，那时候要是能有点咸肉炒菜吃，那才美得很呢！

　　将后腿肉腌好之后，朱玉润这才将视线投到了豆腐上头。

　　这村子里头一直有做豆腐的人家，后院杜二便是其中做的最好的。只是，现如今不让买卖，他们家便做了一口豆腐，留够自己家吃的，剩下的便跟乡亲们换黄豆。每做一次豆腐，也能都多换几斤黄豆，也算是赚了。

　　今天送到朱玉润家里头的，说是剩的，但根本不是边角那种比较老的豆腐。豆腐边缘又水灵又光滑，一看就是特地留出来给朱家的。

　　朱玉润心中暖烘烘的。既然人家这么有心意的给了，那么自己肯定不能辜负了这块豆腐啊！

　　她先将豆腐分成了两半，一半切成条拿冰凉的井水镇着，井水里头还撒了点盐。另外一半则放到小灶旁边，预备着一会儿拿效果煮一煮。

　　接下来，她便开始准备蘸料。

　　将韭花、大葱、蒜和辣椒细细的切碎了，红绿白混合在了一起，瞅起来煞是好看。再热一点点豆油，当头浇上去，听着豆油在蘸料上发出沙沙的声音。随后，再放上水、酱油和盐，一碗好吃的蘸料便这样弄好了。

　　这样等吃的时候，将煮好的豆腐蘸进这蘸料里，吃起来又咸又辣，特别过瘾。不仅如此，吃的时候，嘴里头还有豆腐特有的豆香味和滑嫩嫩的口感，这在如今的农村，也是一种上好的享受了！

　　朱玉润手脚利索，很快就将蘸豆腐弄好了。

　　剩下的一半豆腐，她又将刚才料理后腿肉剩的一些肉渣给收集了起来，做了一顿葱香肉沫豆腐。这豆腐碰到肉，又过了油，吃起来就跟吃肉一样，让人闻到了，还真以为她们家在做大肉条子呢！

　　将所有的饭菜都做好后，朱玉润先给奶奶和妈妈分别盛了，再去屋里头找邢非。

　　一进屋门，邢非正一脸诡异的蹲在那头小野猪的面前，看那样子，竟是看了半天都没挪姿势了。

　　“邢非哥哥，你看什么啊？小黑还没起床吗？”朱玉润问。

　　邢非摇摇头：“一直睡着，怎么戳都不醒。”

　　朱玉润一看。这小野猪的肚皮上居然有一块可疑的红色斑痕，一看就是邢非拿手指尖给戳的。黑色的肚皮上都居然能出现斑痕，可见刚刚邢非戳它，那可真是费了力了。

　　“你别用力戳它，它要睡就让它睡着吧！”朱玉润有点于心不忍，连忙说。

　　邢非用手指着那块红斑：“不是，玉润妹妹，你仔细看看。我看着猪有点不太一样，你看看它肚子上的这个像云彩一样的条纹，我刚刚仔细看了看，这条纹倒不像是长在它肚皮上的，反而像是真正的云彩环绕在肚皮上头一样。你说，这猪，是不是妖怪啊？”

　　朱玉润噗嗤乐了：“就它？哈哈哈，你别逗了！现在全国都破四旧，什么妖魔鬼怪之类的一概都不能提！就算是有，那估计也得被赶绝了！怎么可能咱们还能碰的上啊！而且，你再想想，要是真的妖怪，它还能长这样？还能乖乖的被咱们给抱回家？早就把咱俩给吃了吧！”

　　朱玉润是打死都不信，邢非见她这个反应，也没反驳，但是肚子里到底是存了疑问的。

　　他们一共遇到过两次阴风。第一次遇到的时候，条子肉丢了；第二次遇到的时候，就见到了这只小肥猪。怎么就这么巧呢？而且，这只猪确实长得挺古怪，说是野猪但是又没有獠牙，说是家猪但是又黑又有纹。还有，它肚皮上的那个云朵花纹，咋就长成那样呢？朱玉润没看出来，可他却看明白了，真的像是浮在肚皮上的！还随着肚皮蠕动一点一点的在动呢！

　　这几件事都凑到一起去了，邢非可不觉得这是巧合。

　　不过，看朱玉润这个反应，她恐怕是抵死不信了。邢非也只好暗暗的将这个疑惑存在心里头，只是决定了，这几天多跑朱家几次，他就怕那只小肥猪醒了，真是妖怪的话，将朱玉润给生吞了！

　　* * *

　　正当朱玉润和邢非高高兴兴的吃着豆腐的时候，杜强一家正吵的不可开交。

　　“告诉你把肉藏好点藏好点！你倒好，一下子就让那个臭小子给翻出来了！你个用的东西！让你干点活你都干不好！”赵春花拿着个笤帚疙瘩正指着杜成男的鼻子骂，口水喷的到处都是，跟个高音喷壶一样。

　　杜成男不服气的回嘴：“那我哪知道他居然敢到咱家来抢啊！妈，还不是你没把他拦住，你要是拦住了，肉还能丢？”

　　赵春花听到杜成男居然还敢还嘴，这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上手就要拿笤帚疙瘩抽她：

　　“你个死丫头居然还敢跟我顶嘴！我跟你说！今天这事儿就怪你！好好的肉到了手都让人给拿了回去，还让左邻右舍的给看了笑话！你妈我这张脸，今天可算是丢尽了！”

　　杜成男连忙躲在了杜强的身后，一边躲还一边不服气的说呢：

　　“那谁让那个小丫毛上门来找呢！以往拿她家东西，她屁都不敢放一个！今天居然还带着人找上门来了！抢肉的明明是她，你跟我横干什么！”

　　说完，见赵春花仍举着笤帚要打自己，连忙左闪右躲，一下子窜到了门口，溜出去不见人了。

　　赵春花气的指着门那个骂啊！连祖宗十八代都骂出来了！浑不记得自己也是这家屋里头的人，那骂了自己家丫头，那不就是骂自己呢吗？

　　还是杜强，见赵春花的声音实在是太大，忍不住了骂了她几句，赵春花这才渐渐的消了声。

　　杜亚男领着金柱和银柱走了过来，声音嗫诺：

　　“妈，晚上吃啥啊？”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人家在屋里头吃大鱼大肉呢！咱家呢！就这么几根骨头棒棒！你还想吃！吃西北风去吧你！”

　　赵春花的一腔怒气正没处发泄，见到二丫头这么问更是生气，忍不住的就给了杜亚男两笤帚。

　　杜亚男被打的疼了，“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两个更小的男娃听到二姐一哭，也吓得哭了起来。一时间屋子里环绕着孩子们的哭声，听起来别提多惨了。

　　“好了好了！别哭了！二丫，你带着两个弟弟去灶屋！热几个饽饽来！快去！”杜强被哭声吵的脑仁儿疼，便说。

　　杜亚男被打又被骂，现如今还得带着弟弟们做饭。但是她也没法子，只得拉着两个弟弟，抽抽噎噎的去了灶屋。

　　杜强一回头，见媳妇仍在那生气呢，语气也没那么好听：

　　“我跟你说过了，这都分家了，以后他们家的事儿你别管！你瞅瞅你，你不听！结果怎么着！偷鸡不成还丢了脸！你臊不臊啊！”

　　赵春花哪里肯服气：“呦呵，你现在充起好人来了！敢情，当初吃着朱家的米和油的不是你，合着之前发的肉和骨头都进到狗肚子里头去了？之前吃的蹦欢，现在到教训起我来了！我告诉你！你这就是怂！没种！一个大男人媳妇让人欺负了屁都不敢放一个！你算什么男人啊你！”

　　杜强气的直喘粗气，指着赵春花的手指头一个劲儿的哆嗦：“你！臭娘们你不讲理！我……我不跟你说了！”

　　说完，竟是站了起来，也甩甩屁股溜了。

　　刚才还吵吵嚷嚷的屋子里登时就剩了赵春花一个人。她独自一人坐在堂屋，越想越气：

　　“不行！我不能忍！明儿啊！我得让人把那块肉再给我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