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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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遗世》中，杀一个人就有四个小时的染血杀戮状态，在这个状态中人物衣衫会覆盖上一层红影，像染上一层血光，杀两个人这状态维持时间会变成八个小时，衣服染上的色调也会从浅红逐渐加深。由此递推，杀了不少人的萧子言此刻一身以蓝白为主调的浅色衣衫就像泼了一层红墨般深红。
这个样子走到哪里都只会引来追杀，而且如果以这样状态被杀，不说经验是成倍的掉落，光是装备都会被百分之百爆出，想到师傅给她的装备，还有紫娆的发簪……说什么也不能被杀啊！于是挂红也就成了必须，偏偏游戏下线是不算挂红时间的，也就是说萧子言需要花费游戏中的两天一夜时间来挂红。
季遥的父母热情的招待了萧子言和九渊，因为季遥帮为了让萧子言有住处去收拾柴房了，所以桌面上只有萧子言，季九渊，季遥的父母，包括他们怀中不足周岁的婴孩，也不过五人。
萧子言并没有动桌上饭菜，只是看着季九渊的方向，她正在正在逗弄那个不足周岁的婴孩，而季遥的父母正带着宠溺的笑容看着这一切发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一幅合家欢乐的景象，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是错觉吗？
起初她以为季遥和季九渊是姐弟，直至真的见到季遥父母才知道并不是这样，季九渊只是常来这里，才与他们亲近的犹如真正的亲人一般。
“莫莫你怎么了？怎么盯着我看？”季九渊察觉到她的目光，突然的一句话，引得夫妇二人也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她身上。“是饭菜哪里不合胃口吗？”
“不是的。”对上季遥父母关切的目光，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萧子言立刻回神，连忙摇头，也许菜色并不丰盛，但是无论蔬菜还是鸡鸭，无不是他们亲手种亲手养的，而且可以看出来他们是用最好的来招待的她，“饭菜很好吃，我很喜欢，只是我在这里住，会不会打扰到你们，或者给你们增加麻烦？”
听到这话，季遥的父母明显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哪里的话，你是九渊的朋友，而且我们这里很久没有来客人了，欢迎都不及，又怎么会认为你是麻烦，只是寒舍简陋，只能委屈你在柴房居住了……”
“一点都不委屈，相反十分感激。”刚说完这话，余光就瞟到门口的季遥，心口咯噔一下，等再看过去的时候那里已经没有了人影。于是她赶紧找了一个理由来到柴房，就看到柴房简陋，虽然只有一个木桌和木板搭建的床铺，但是却胜在简单干净，想必废了季遥很多的功夫。
她在距离柴房不远的地方找到了正在搭石头的季遥：“谢谢。”
“小事而已，不用客气。”回答她的季遥没有抬头，语气沉稳的完全不像一个小孩子，但是想到他的父母虽是农装打扮，却难掩那不凡的气质，多半是落魄的书香门第，或是没落的名门望族，这样一想，也就释然了。
咔嗒，石子碰撞落地的轻微声响唤起她的注意力，她这才发现季遥正将石块从大到小依次垒起，看季遥搭得认真，萧子言也不禁蹲了下来，“这是什么？”
“坟墓。”季遥有问必答，而萧子言听到这回答被哽了一瞬，这时季遥抬头看向她的方向，但是她知道那目光透过她凝视着那红衣男子，“给不知名的，找不到尸骸的死者搭建坟墓，是我们这里的习俗，是精神寄托，也是给他们一个短暂的居所，因为找不到回家的路，无人记挂，无人供奉，是很可怜的……”
“是吗，这样啊。”萧子言不知想到了什么，墨色的，犹如深渊一般的眼眸蓦然沉寂下来，停顿了一下说道，“我和他，麻烦你了。”
季遥似乎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样拜托，他还以为她是很讨厌这个魂魄的，原本漠然的神色流露出惊讶，转瞬即逝，“恩。”他认真的点了点头，随即再次埋首，下午萧子言再过去的时候，季遥已经不在那里，那里只留下一个用五块大小不一的石头垒起的坟墓小丘。
抬头可以看见坐在树上的红衣男子，即便知道他只是在发呆，可是看着他一脚弓起一脚放下，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伴随红色长衫衣袂翩跹，就透出一股不受凡尘拘束的洒脱与肆意，隐隐可以看出他还活着时的风华绝代。
萧子言已经知道那奇怪的违和感出自哪里了，她和季九渊作为外人在这个家中说的话都比季遥这个主人说的多，只要有父母和婴孩在的地方，就完全看不到季遥的人影。
比起她和季九渊，季遥才更像一个外人，远远的这一家人和乐融融的场景，自己却从不融入其中，简直就像被遗忘了一样。他的存在感究竟要低到怎么样的地步，才会被父母这样近乎遗忘的无视？虽然疑惑，却没有问，因为这是季遥自己的事。
“莫莫现在一定已经察觉了，这个家有很多奇怪的地方，为什么莫莫都不来问呢？”夕阳西下，季九渊坐在柴房那唯一的桌椅前。
“每个人都有不想说的事，我又为什么要多管闲事的去问？”
“虽然莫莫总是一副冷淡的样子，可是我知道你是在意的，你在意遥遥的感受，不然今天你视线也不会频频的落在他身上，莫莫其实是一个面冷心热的好人呢。”
“面冷心热？”萧子言一顿，随即看向她，“不过才认识一天，你还真敢说。”
“那当然啦，我看人可是很准的，就像遥遥，看起来活在自己世界里，什么都不关心，实际上当我遇到危险，或者需要帮助的时候，遥遥还是会来帮忙啊。”
那是被你缠怕了，萧子言在心里回答，却没有说出口。
“所以我觉得你们两个一定能成为朋友的。”季九渊看了看时间不早了，站起身准备离去，“我明天会再来的，我不在的时候还要拜托莫莫多陪陪遥遥了，因为他总是这样寂寞的一个人，让我很担心啊。”
“……”
“莫莫这样算是答应了对不对？我就知道莫莫是大好人！”
萧子言避开了她的熊扑，有些不自然的撇开头，“你应该知道我不会在这里多久。”
“我知道，我知道，只是躲避官兵和仇家两天对不对？放心啦，我保证两天后没有人将注意力放在你身上，因为两天后会发生一件大事，足以让惊动所有人。”看到萧子言震惊的神情，她故作神秘的眨了眨眼，“虽然现在我不能告诉莫莫是什么事，但是只要等待两天就好，两天后莫莫去清潭镇一打听便会知晓，那将是一场好戏。”
直至天完全黑下，柴房内已经没有了季九渊的人影，萧子言来到桌前点上一支红烛，不大的柴房仅凭微弱的烛光便可照亮，而她正看着影影绰绰的火光出神，两天时间足以让她挂到红名杀戮状态消失，那时候她也就可以进清潭镇了。
此刻拉开人物面板，身上装备上的红色比起白天的深艳已经淡去不少，，如果忽视这红光带来的杀戮含义，只是当做特效来看还是很美丽的，像是萤火虫的幻影，又像不带温度的火芯由内而发，让人物衣衫散发朦胧的红光，在夜晚就像个免费的发光体。
这个时间大部分玩家都已经下线，萧子言也可以下线，她却没有这样做，对她而言现实的那个房屋就像一个用来囚禁野兽的牢笼，还不如这个破旧的柴房小院自在，在这里她想做什么都可以，在这里，她可以将凡尘种种尽数忘却。
每一剑带起风吹树摆，树叶带着繁花缱绻，每一剑寒光乍然而起，映着月光清冷锋利，孤冷决绝的身姿如舞如刃，带着无人能懂的悲悯，恍若恒古流传的爱恨，指尖翻转，惊鸿剑意斩断万物，万丈红尘无人能阻，人世哀愁花枝纷纷，宛若烟云尽数消散。
系统：恭喜玩家[莫言莫忘]领略中级剑意[剑啸九天]
听到系统声音的那一刻，萧子言愣了，当初面对玉无瑕，在强烈的危险逼迫下，勉强领会了墨长风的剑意初级，在不知不觉间熟练度到达了百分之百，演变成了现在的中级剑意[剑啸九天]，原来剑招是可以伴随剑意的领悟升级的？
墨长风的剑招都升级了，然而再看师傅的剑招，熟练度已经到了百分之九十五，却迟迟无法到达百分之百，全因她无法领悟剑意，才导致剑招无法发挥应有的力量停留在初级。
记忆中墨长风的一剑，宛如万剑，震慑了她的心神，等她平复过来，心也逐渐平静，这时候院内的萧子言见到前方的黑暗中有火光若隐若现。
靠近了便可以看见是季遥在烧纸钱，花飘落了一地，混着满地冥纸，那红色的花瓣宛如血一般，让人怵然心惊，季遥却像没有感觉到一样，漠然的表情在红色的火光中映得有几分诡异。
这时季遥像是察觉到身后有人一般，回过头来：“你没有睡？”
“恩，睡不着，所以起来练了一会剑。”
“哦。”说完季遥再没言语。
“你在祭奠谁？”
萧子言的问话让季遥烧纸钱的动作停顿了一瞬，“没有谁。”
“那就是祭奠那些无名的鬼魂？”萧子言跟着蹲下，学着他的动作将冥纸放入火中，看着冥纸逐渐焦黑蜷起化作灰烬，漆黑的眼眸中一片寂静，倒映着火芯纷飞，“就像九渊说的那样，你真的是个温柔的孩子。”
“温柔的，孩子？”季遥低声重复，他没有抬头，但是眼眸映着火光，闪烁着难以看清的情绪，“已经很久没有人说过了，自那以后……我以为再也听不到了，真正温柔的不是我，是你才对吧？”
“什么？”萧子言以为自己听错了。
“那个男人，三魂流离，七魄不全，全凭一口连他自己也不记得的执念支撑，你完全没有必要让这样麻烦跟在身边。”不给萧子言反驳的机会，季遥又说，“也许你会说被他缠上是迫于无奈，但如果真不想让他跟，消灭他的办法不止一种，你知道，他现在弱得只能寄居在你那根发簪上，只要将簪子摧毁，他就会立刻魂飞魄散在三界。”
“也许这行为很残忍，但是既然能落到这样的下场，想必生前也不是什么好人。如果狠不下心，你也可以将发簪扔掉，让他自生自灭……明明有无数种方法，你却都没有做，反而选择了最麻烦的，宁可让他跟在身边，这不是温柔，是什么呢？”
“……”萧子言什么都没有说，更没有解释，“那你呢，既然认为他生前穷凶极恶，为什么要搭建坟墓，又为什么要为他烧纸。”
“因为死亡都是一样的，一样的一无所有，孤苦无依。”季遥将冥纸全部投入火中，“不过死了就是死了，没有真正为牵挂他们的人，旁人烧再多的纸也是毫无作用吧，不过是用来自欺罢了。”
“有没有人说你不像个十岁的孩子。”
“有啊。九渊经常这样抱怨，说我一点都不像个孩子。可是我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是没什么不好，只是一个不过十岁的孩子就看得这么透，太过悲哀。
“莫言姐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不知过了多久，季遥忽然开口。
“什么？”
“姐姐你，为什么不答应那个鬼魂，你不讨厌他，却也不喜欢这样时时刻刻被跟着吧，如果帮他找回了过去，他说不定就会消失，不会再缠着姐姐你了。”
“……”不知道为什么，被季遥那双清澈的眼注视的瞬间，原本准备好的托词也说不出口了，僵持了半天，见他不得到答案不罢休的样子，萧子言叹了一口气，“好吧，我告诉你，正因为他失去了过去，忘记了一切，我才不想帮他找回来。”
“为什么？”
“既然能够忘记，又为什么要寻回？既然能够忘记，既然那么轻易的失去，就意味着根本不重要，真正重要的不能失去的话，即便不主动去寻找，也会有契机让他寻回那一切，我又何苦费那样一番心。”
萧子言垂下眼，“而且就连你也能猜到他生前惨烈，现在既然他忘了，就这样混沌下去未尝不是一种好事，世间有多少人想忘记过往，沉浸在梦中却都无法做到……”
“想要忘记过往，沉浸在梦中……？”季遥的神色恍惚了一瞬，“姐姐你也是吗？”
“……是啊，我也是。”想要忘记，想要沉浸在梦中再不醒来，可是正因为忘不掉，才更加清醒的意识到只是梦，只是自欺欺人的一场梦而已，“梦终有结束，至少在他醒来之前，我不想去打扰他的安宁。”
“梦境终有结束……吗？”季遥空寂的目光蓦然亮起，像是有谁点了一盏灯，驱走了黑暗和雾霾，让他那张稚气的面庞上不再死气沉沉，他笑了起来，“姐姐你真的很温柔啊。”
看着他的笑容，萧子言也跟着笑了，“是吗？”
“是啊，我想我有点了解九渊为什么只凭一眼就那么喜欢姐姐你了。”
……
自那之后，季遥就和萧子言亲近了起来，“姐姐，我的名字不叫季遥。”
“我知道。”一开始以为他和季九渊是姐弟，既然不是，同姓也未免太过巧合，所以猜到了季遥只是一个假名，但既然对方有隐瞒的理由，她也就没有问。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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