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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小妹夫 ...

  •   乱世,北赵,锦官城外牟家村。

      少年华,十岁整。

      落英缤纷的季节,秋阳山上断崖边。崖下云雾缭绕,崖上飞花似雪下。一面容姣好的白衣少年坐在崖边岩石上悠悠吹着短笛,笛声一阵接着一阵,时而呜咽,时而高亢,并不好听,甚至可以说十分难听。

      即便如此,他还是一遍又一遍,锲而不舍地练习着同一首曲子。他便是我家那远近闻名的小妹夫——牟文韬。因此人一岁能言,三岁能诗,才高八斗而美名远播。没错,他就是传说中难得一见的神童,所谓“全村的希望”……

      还是个非常刻苦的那种……

      所以,想要有出息,光有智商是不够的,还是要好好努力把智商变现啊!

      而我这样的人,则是那种带着“把智商变现”的心灵鸡汤安心得过且过的人,如此刻。

      我挨着他脚边的大岩石,抱着他的宝贝雪狐,听着他聒噪的笛声睡着了。还做起梦来,还是那一个让我扼腕不已的梦!

      梦里血色妖娆的曼珠沙华沿着忘川河畔一路盛放,白璧似的奈何桥缺头少尾地悬在忘川河上,桥上十二根柱子十二生肖栩栩如生。我跪在森森然的阴司殿上,判官大人那织金袍袖如大鹏展翅翻飞,迫不及待地在轮回状纸上写下“尘缘止,为白衣”六字判词。意思是我这辈子缘分已了,下辈子就做个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吧!

      之后牛头马面押着我上了奈何桥,晃着金光闪闪的十指边解我身上的铁链边痛心疾首地感叹:“现代的人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身上没几个子儿也敢来投胎了。”

      唉,贫穷就像个粘人精,伴随了我一辈子,甩都甩不掉!

      牛头附和道:“可不是吗?还闹什么月光族哩,赶明儿拉几个闹事的下来教训教训,看他们还敢不敢来这儿捣乱。”

      “牛头兄,今日幸得我聪明,才没让这厮得逞。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也敢跟咱抢饭碗……”因为没钱打点关系,所以我请求判官大人给我一份工作,待我赚到钱了好好孝敬完他老人家再投胎不迟。可惜阴司不缺人,不缺也罢,难道我有人不做还巴巴的去做鬼不成?可笑!

      两只鬼唧唧歪歪地将现代人数落了半天后,牛头说:“马面兄,咱还是赶紧送她上路吧,误了时辰又少几桩生意了,听说这次的可是个大官!”

      马面眼神儿一亮,心急地把我往轮回道里一推,我忙退回来:“等一下,我还没喝……”他见状慌忙补上一脚将我踹进去,哼地一声:“这厮真是惫赖,投胎了还惦记着咱们的饭碗!”

      牛头顿足:“哎呀!糟了马面兄,她还没喝孟婆汤!”

      梦到这里,便断了。想到阴司殿上那两只见钱眼开的鬼,我咬牙不已!我这辈子要是发不了财,下辈子岂不还要在这乱世里当个任人宰割的小老百姓!

      真真把我给气醒了!气得拳头都握紧了,怀里的雪狐哼唧一下,照着我的手臂就是一口!痛得我下意识把他扔出去!

      “牟小白,你敢!”小妹夫愤怒地大叫,怀中一凉,雪狐被他先一步抢了过去,我蓦地惊醒,睁眼就看见他瞪着我怒红了小脸。再看他怀中以同样眼神瞪着我的雪狐,暗暗感叹真是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狗,哦不,是狐狸。

      我起身拍干净衣服,心虚道:“谁叫它咬我。”

      他怒视我大声控诉:“我都看见你欺负它了!你不欺负它它会咬你吗?!”

      他哼地一声,抱着他的雪狐鼻子朝天地转身就走,再不理我。小样儿狂得很,看得我直想将他狠狠地揍一顿,叫他知道什么叫尊敬长辈!

      然而,算了,他毕竟是我家四妹妹蔷薇的未婚夫,我既打不过他也打不过我家老四。说来惭愧,我和我家老四前后差了一个时辰出生,经过岁月洗礼,她这个做妹妹的竟然长得比我壮,我是真打不过她!他在我这里受了气,回头给老四瞧见了,我可就遭殃了。

      我转眼又颠颠地跟在他屁股后面,十分狗腿地讨好着他:“文韬啊,你刚刚吹的曲子真好听,叫什么名字啊?”

      他闻言忽然站住,转头瞪我,气得红通通的小脸鼓了鼓,水汪汪的大眼睛瞬间蓄满泪水……

      “干,干嘛?!”我心里一咯噔!小妹夫平常看着挺正常一个人,就是一生气就哭,一生气就哭,我也想不通这是个什么毛病。

      我手忙脚乱地抬手要给他擦眼泪,被他一巴掌打下,一边流眼泪一边怒道,模样有些滑稽:“你昨天答应陪我练曲子的时候已经问过我三遍了,你说叫什么名字?!”

      “是,是吗?”

      “我说过的话,你从来不放心上!既然这么不愿意,又何必答应我?!你去找你那些猪朋狗友好啦,找我干什么?!”

      “我没有不愿意啊,我愿意得很!我超级愿意的!”我一边信誓旦旦,一边试图给他擦眼泪,结果还是被他一巴掌打下来了。

      “你都睡了一整天了,你根本就不愿意!”

      这死小孩,怎么说话老是戳人心窝子呢?!然,我梗着脖子就开始习惯性否认:“我不愿意的话还来做什么,你说对不对?”

      他气鼓鼓地瞪了我好一会儿,冲我大声嚷了一句:“我不跟你计较!”

      他嘴上说着不计较,脚下步履却跺得地面都要抖了。

      我急忙忙跟在他身后,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气的。

      唉,虽然他这个毛病时不时犯上一犯,但好在来得快去得也快。小孩子嘛,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的。

      喏,这不?下了秋阳山就是锦河,河边停着我们来时的小破船,我从他手里拿过竹篙,笑眯眯地请他坐下:“您坐,小的给您撑船。”

      他看了我一眼,撅着小嘴坐到一边去,我乖乖撑船去。小破船慢慢驶出河面,顺流而下。

      我回头看他一眼,见他还在吸鼻子,我笑哄道:“文韬,我给你唱歌吧。”

      “不要,你唱歌那么难听。”他嫌弃地应了我,算是不生我气了。

      “那你要吃糖吗?隔壁村那老王家的媳妇最近在城外支了个摊子卖棉花糖,听说想要买一串还得排上一炷香的队伍。我们也去买吧。我昨天去城北码头给人送信,刚好得了两文工钱,可以买两串。你知道吗?昨天京城来的大官人家的船只,三层楼那么高,百来号人,说是来迎接择月楼少主。我还以为择月楼那点事是编的呢,没想到原来是真的……”

      我絮絮叨叨说着些有的没的哄他开心,他板着的小脸终于缓和了下来。待到下游,我们将船泊在河边,奔着城外老王家媳妇的棉花糖去,排了一炷香多些的时间终于买到两串棉花糖,边舔着边回牟家村。

      鉴于我请他吃棉花糖的缘故,他大方地原谅了我说:“我以后说的每一句话你都须得放在心上,不许敷衍我。”

      “嗯,好的,我时刻记着呢。”

      “你每次都说记着,回头就又说忘了!”

      “怎么会?我真记着的!”

      他怀疑地看了我一眼,专心地舔起他的棉花糖来,连他的宝贝狐狸在路边野花丛中滚了一身污泥也不管了。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容易哄得很呐……

      春风送来新荷抽芽的清香,穿过七里荷塘,便是牟家村口的子味斋,那是我家老大青梅最喜欢去的地方。她喜欢去不打紧,还喜欢拖着别人跟她一起去。而最常被拖去听故事的除了最闲的我还有最喜欢她的文锦。

      文锦是我家小妹夫的堂兄,年纪跟我家老大相仿,一十又七。至于为啥跟我家老大有一腿,那是因为二人去年已经订婚了,下个月就该成亲了……

      子味斋里有个边说故事边演皮影戏的说书先生,姓文。我家老大青梅最喜欢听的一个故事是关于一名叫梁洛的女将军,那一个二十年前,作古没作古都不知道的传奇人物。

      果然经过子味斋时,往里一瞧,青梅和文锦果然在里面听那说书先生讲故事,还是那一个不知躲在哪里的女将军的故事。听第一遍感觉还好,听第二遍还行,可若是连续听了许多年还是觉得那个故事很好听的,我想,除了青梅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可叹文锦还耐得住性子陪她听了那么多年。

      说书先生木锤子在案上一敲,故事第不知多少遍完毕,听众们陆陆续续散场。文锦拉着青梅的小手出来,看见我和小妹夫,立马受惊了一样放开。见她脸红得跟那天边的彩云似的,绞着衣袖咬着红唇羞嗒嗒地站在文锦身边,跟那个动不动就撸袖子揍我的女子判若两人!

      我心眼一转,望着他们笑嘻嘻道:“文锦哥哥,我大姐姐这么喜欢梁洛,日后她要想效仿梁洛从军去,你可怎么办呀?”

      虽然我家是开武馆的没错,虽然青梅拳脚功夫了得是没错,但是一个女孩子对打打杀杀这么感兴趣,像什么样?!梁洛这样不男不女的,在我看来,只许羡慕不许模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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