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尼黑的暖冬》朱颜晚

13、第十三章 混乱的早晨

　　清晨六点，燕姿的歌声准时响了起来。
　　“等不到你成为我最闪亮的星星
　　我依然愿意借给你我的光
　　投射给你直到你那灿烂的光芒
　　静静地挂在遥远的天上”

　　碧菡头痛欲裂地醒来，手忙脚乱地找出手机关掉闹钟，燕姿的声音戛然而止。
　　揉揉凌乱的头发，突然感觉背后凉飕飕的，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的还是昨天那条情趣洋装。想到昨天的一切，真是无比的讽刺。
　　惊喜啊惊喜，想给别人惊喜的，最终自己得到的只有惊，没有喜。
　　摸摸陌生的黑白格被子？想到混乱的昨晚，对了，是明远的。四周空荡荡的，收拾好的叶磊的箱子已经消失不见，垃圾桶里的照片碎片也不见了，还有那套恶心的床单被子也无影无踪。心中突然酸酸的，暖暖的，不知所措的滋味，都是明远收拾的吧。改天一定好好谢谢他。
　　下床换了睡衣，全身疼痛发冷，碧菡决定去冲热水澡。
　　浴室的镜子里映出碧菡的脸，乱七八糟的头发，哭肿的眼睛下面黑黑的残妆，哦，脸颊上还有一道儿。拧开水笼头，哗哗的流水声叫醒了碧菡的魂儿，慢半拍的碧菡想到了昨晚，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OH， MY GOD!
　　那条裙子！我都干了什么！完了完了！形象尽毁！我就穿着那条裙子挂着这一脸的残妆跟苏明远共处一室！我都干了什么！还TM大哭！是不是鼻涕眼泪蹭了他一身！后来怎么着来着？你妹，记不起来了！怎么睡着的？他什么时候走的？
　　碧菡想死的心都有了！
　　顾不得水还在流着，急匆匆地冲回寝室寻找蛛丝马迹。
　　两个空红酒瓶！一个红酒杯还剩小半杯酒。不是两个吗？另一个呢？貌似摔碎了？脑袋里突然闪过那么一幕。明远不让自己喝了，自己不依，抢过瓶子继续倒酒，倒得哆哆嗦嗦，酒都撒到地上。啪叽一声，酒杯没拿稳，掉到地上，碎了。自己不管不顾，拿起瓶子对瓶吹。
　　不敢再深想，越想越想死。啪的一声，碧菡拍了下脑袋，找了条浴巾，又一下子扔在地上，谁知道浴巾贱人有没有用过？
　　呀！水龙头！
　　碧菡手忙脚乱地又往回跑，貌似有人跟她说了早上好，她也顾不得回一声，连忙跑回浴室关掉水龙头。
　　魂儿都走了半个，哎，我的冷静呢？呆呆地走出浴室。
　　“碧菡，你还好吧？”明远的声音传来。
　　“啊！！！我还好。”明远什么时候出现在走廊的？
　　碧菡遮住半张脸，十分不好意思，含含糊糊地说，“明远啊，昨天谢谢你了。你有多余的浴巾吗？”
　　明远摸摸头，挺奇怪碧菡的问题，不过还是老实的回答，“有啊！还有条新的浴巾没用过，我给你拿过来啊！”
　　碧菡也挺诧异他的答案，还真有！点点头。

　　浴巾蓝底黄白图案，椰子树，海滩，上面印着“Maldives”的字样，看起来像马尔代夫带回来的纪念品。质地柔软，SIZE超大，能从碧菡的胸口包到膝盖下面。
　　洗完澡后，碧菡终于舒服点了，但依然头重脚轻。
　　回到房间，明远敲门进来。
　　“碧菡，我煮了白粥，你要不要吃一点？”
　　愣愣地点头。
　　明远端着两碗白粥走了进来，还贴心地给碧菡拿来了碗垫儿和青花瓷的勺子。
　　端着碗，热腾腾的粥温暖了碧菡的胃，甚至也一直暖到了她的心。
　　碧菡想到昨晚，觉得气氛有点尴尬，借着喝粥不好意思讲话。明远看着碧菡，感觉她好像脸色不正常的红。
　　“碧菡，你还好吗？怎么脸色这么红？是不是生病了？”
　　这么一说，碧菡果然感觉头晕，虽然刚洗了热水澡，但还是全身发冷。
　　“我去帮你拿个体温计量下体温。”

　　不一会儿，明远拿着体温计回来了。碧菡瞅着他，舒心地笑，打趣道，“明远，你是哆啦A梦吗？怎么什么都有？”
　　明远边设置体温表边回答，“是呀，我在这边这么多年，不知不觉就攒了好多东西。来，把额头上的头发弄起来，一下下就好。”说着打开体温计，里面发出紫色的光，顺着碧菡的额头平行移动，滴的一声，光不见了。
　　明远拿过来一看，“你还真是生病了！37.8度！发烧了哦！今天不要去上班了，幸好赶上周末，你只需要耽误一天就够了。周末好好休息一下，养好身体最重要。”边说边放□□温计，拿起自己那碗白粥打算继续喝。
　　碧菡看看表，刚刚七点，Mattias还没到公司。
　　“还得请假，老板还没到公司呢。”碧菡犯愁。
　　“小事儿一桩，你把你Betreuer的电话给我，我来帮你请假。八点半打电话可以吗？对了，你下午去看个医生吧，看看是不是需要吃药。顺便还得开张假条，回头带到公司去。你的Hausarzt（家庭医生）是谁呀？电话也给我，我帮你约个下午的Termin（约定，时间），你先好好睡一觉。到时候我叫你起床。”明远条理清晰，一下子就都帮碧菡安排好了。

　　感动，温暖，心酸。泪几乎又涌到了眼眶。碧菡都不知道多久没有人这么细心地照顾自己，这么为自己着想，这么周到全面。压下涌上来的情绪，碧菡认认真真地跟明远道谢。
　　“明远，谢谢你！谢谢你昨天晚上，还有今天。。。。。。周末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明远看着碧菡苍白的脸，只有心疼。尽量装作轻松的语气说，“不用谢，这些都是小事儿。周末你先好好休息吧，身体好了最重要。吃饭什么的以后再说，我能帮到你就好。”

　　Betreuer：意思为导师，这里指实习时候的上司。
Hausarzt：家庭医生。德国这边一般都有自己固定的家庭医生，他那里有你所有的病例。一般小病都会先约家庭医生，家庭医生看不好的会帮你转专科医生。假如生急病的话可以直接去医院。
一般工作的话，生病了需要家庭医生开张证明，回头带到公司去，人事部门会需要到。假如时间长的话，就需要立刻寄给公司。各个公司规定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