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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洞房 ...

  •   危机。
      贞~操危机。
      吃饭的时候,这几个字就在夏夕的脑子里一直盘旋不去,吃下去的食物就像是顺着后脊梁下去的,没落到正经地方上。应对的种种想法万马奔腾呼啸而过。
      第一当然是反抗。历代女子反抗强~暴的种种悲喜故事一时也想不起来,连个能拿来励志的女性偶像都没有。而且以她这柔弱无力的小身板,反抗从5岁就开始练武的许静璋?冷兵器时代,绝无成功可能。
      让捷哥说晚上独自睡觉害怕,拉自己陪床?前两天就该想到这个办法的。这会不迟不早闹起来碍老子的事,说不定捷哥儿就得挨巴掌。再说还有一屋子奶妈丫头,谁不能陪他睡?这理由牵强得害人。
      稍微靠谱,能抓在手心里的就是装病了。病有大小,要是装大病倒可以说刚刚吃饭时发现自己的胃没有了,需要住院手术,装个能用的消化器官。不过粗胚的侯爷一定领略不了这样的幽默,许静璋的脸色更是不敢想象。她只能装身上不方便,小日子来了之类的小毛病了。反正他在家呆不长了,顶过这几天说不定就滑脱了。
      晚饭之后没多久,老太太跟前伺候的申嬷嬷忽然到了夏夕的春芜院。
      一进屋,申嬷嬷就满面春风地对夏夕说,“奴婢给七奶奶道喜。今夜是您和七爷洞房,老太太、大太太特意派奴婢过来服侍,明儿一早才回去。”
      夏夕有点不懂,这个婆子有什么必要要待一夜?做什么呢?
      申嬷嬷把牛嬷嬷和朱嬷嬷叫来,当面递过一块白色的丝帕,要她们铺在床上,说这是老太太和大太太特意交代的。明儿一早由她亲自带回去回报。
      夏夕面如土色,小日子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申嬷嬷能糊弄,牛嬷嬷朱嬷嬷她糊弄不了。内衣一向是她自己洗,但是这俩婆子要是稍稍留意一点,自是不难掌握她的生理期。她万一推脱事败,被人当场推波助澜把事弄大就麻烦了。敢拒绝七爷洞房,这是个再严重不过的罪名了,无论如何她背负不起。
      “奶奶,今晚奴婢亲自伺候您洗浴。”申嬷嬷说。
      夏夕问,“洗浴的时候有什么规矩吗?您说了我照着做就是,不劳您亲自动手。”
      “没什么规矩,就是全身清洗干净就行,然后换上方便脱卸的睡衣,这个贵府出嫁前应该给您预备的有。”
      牛嬷嬷说,“有有有,我这就去拿出来,还在柜子里呢。您看,申嬷嬷来的突然,我都反应不过来,这会儿我给奶奶道喜了。”
      朱氏也急急忙忙万福,“我也给奶奶道喜,祝您早生贵子,公侯万代。”
      夏夕木然地说,“谢谢,我会的。”
      俩婆子一愣,对视一眼,赶忙出去翻柜子,找定南侯府为新娘子洞房特意准备的那套睡衣。
      正月里天黑得早,申嬷嬷性子又急,等不到俩婆子回来,就吩咐小丫头去准备热水,又叮咛多烧柴炭,把洗浴的屋子弄得暖暖的,别让七奶奶着了凉。
      丫头们答应一声去了。
      过得片刻,朱嬷嬷独自捧着一套内衣回来了,夏夕一看,红色的真丝,料子滑得像流水一般捉不到手里,袖口领口都一圈手工绣花,着实精致。这睡衣相比后世,款式算得上保守,但是好脱好解。这时代当个男人真不错,香囊暗解,罗带轻分,连衣服都设计得不给他们添麻烦。
      夏夕拿着睡衣进了洗浴的房间,雾腾腾的屋子里暗香盈盈,洗浴从来不喜欢别人伺候,所以丫头们总是为她做好准备工作,她进屋她们就退了。
      夏夕在浴桶里泡了半个小时,把头发清洗干净,穿上了别人为她准备的睡衣。再找,没底~裤,脸涨得通红。
      等到夏夕回来,就洗浴这点功夫,上房里变化挺大,儿臂粗的红蜡烛点起一对,红彤彤的有了点洞房的喜气,床已经铺好了,瓜子花生红枣之类的干果可能觉得放进被子里又要马上拿出来,索性装在碗里供在条案上。另有一碗子孙饽饽也放在案子上。
      青羽过来要给她梳头,夏夕拒绝了,只说帮我把头发弄干梳通就行了。她可不想顶着一个硬邦邦的贵妇髻睡觉。
      这个时代的女人很少剪头发,因为营养供不上,发质都未必很好。夏夕偷偷地把不健康的发梢减过几次,所以她的头发比别的女人短很多。
      头发干了之后,她把头发像舞蹈演员一样高高地束到头顶,松松地挽起,用几根卡子固定。镜子里照照,没多精致,却是方便睡觉的造型。
      护肤品她没碰,太香了,鼻子受不了。全身淡淡的澡豆杏仁香就挺好,她喜欢杏仁那种洁净单纯的味道,不甜腻,小小地倔强和个性。
      许静璋回来得很晚,夏夕裹着件长斗篷坐在炕前等他,手里抱着丫头送来的汤婆子,腿脚裸露着,地龙再暖和这时也是冬天,觉得脚趾冷得快没知觉了。
      许静璋喝了酒,脑子里有些乱。进到屋里看到的,是深色斗篷衬托下一张美丽沉静的脸。听到他进门的响动,那张脸转向他,如水的目光里波澜不生。如果他不是糊涂四儿,他会立刻喜欢上这双眼睛,润润的,清清的,充满灵性。
      大丫头青羽端着一盆水从后面跟了上来,把水盆放在架上,顺手打开了皂角。许静璋一屁股坐在炕边上,长吁一口气,“给我拧个毛巾过来我擦擦手脸。”
      青羽急忙为他拧毛巾,递过来的时候问,“爷喝了酒,要不要来点醒酒汤?”
      “不用,我没醉。”
      “热茶来一杯?”
      许静璋一边擦着手脸,一边说,“不用了。不渴。”
      青羽把水端到炕脚,开始帮他脱鞋洗脚。夏夕暗暗抽一口气,伺候到这种程度她的精神准备还真的不足。木门吱紐一响,申嬷嬷笑吟吟地端着一盘热腾腾的子孙饽饽进来了,“老奴给七爷道喜了。”
      许静璋很意外,“申嬷嬷,我怎么当得起?”
      “七爷说哪的话啊。府里哪桩喜事奴婢不来搀和搀和?新人脸嫩不知规矩的,少不得还得教导几句。”
      “哦,这样啊,那我这个有名的糊涂媳妇你教了吗?”
      夏夕局促地动了一下。
      申嬷嬷笑了起来,“七奶奶有您呢,不过还是小姑娘家,娇嫩,我多句嘴,七爷行事温柔着点。你们洞房推迟了这几天,老太太说,别的省了就省了,子孙饽饽是一定要吃的。嘱咐我看着七爷和七奶奶吃下去。”
      “行,你放着,我喝了酒,这会儿吃不下,明儿早晨起来补吃,行吗”
      申嬷嬷一愣,随即说,“当然可以,这就是个彩头,图个乐呵而已。”
      许静璋淡淡一笑:“那就好。”
      青羽洗完脚,端着盆出去了,申嬷嬷也说,“不早了,老奴也退下,七爷七奶奶早点歇着。明儿不闲,老姑太太明天回娘家呢。”
      “好我知道了。”
      新房里闲人都退了,许静璋静静地坐在炕桌的另一边,如有所思。夏夕只觉得脸上火苗子都快燃烧起来了,低着头,呼吸一下比一下急促,心几乎要从嘴里跳出来。
      许静璋看着她,再次意识到她的美丽。头微微低着,手指扭着身上的斗篷,紧张又惊慌,像只小鹿一样的警惕,却也像只小鹿一样的无能为力。她的头发挽了个奇怪的髻子,闲适慵懒,配上这清纯柔弱的样子,居然有一种特别的诱惑力,让他的心动了一下。
      他站起来,拉掉了她像盔甲一样护在身上的斗篷,艳红的丝绸睡衣下她愈加显得皮肉细嫩,像枝头上一朵晶莹雅致的玉兰花。实在是太紧张了吧?她呼吸的时候需要摇着身体才能正常换气,这样的她更像一朵风中的玉兰。
      他抱起她平放到床上,很轻,很软,淡淡的杏仁香,微苦的味道,不够甜蜜,不够媚气,只让人感觉异常地干净,清丽无匹。
      洞房的蜡烛常规是要燃一夜的,他想了想,一口气吹熄了它们。他在床上躺下来的时候,她头发和身上的杏仁味忽然变得异样的浓郁,好像充满了这间小小的洞房。
      夏夕闻到的却是透过某个缝隙吹进来的夜风的味道。她瞬间想起过去读书时念过的一句话,天生残忍,故而需要温存。谁残忍?谁温存?那个瞬间,期待像野草一样蔓延,又被她全部生生折断。他是许静瑜,生平见过最冰冷无情的男人,她怎么敢允许自己还有期待?
      痛。好痛。
      没有温情的贯穿是一种纯粹的伤害,从□□痛到心里。
      她的手无力地推着他的身体,想让自己从虚假的距离上得到一点空气。他裸~露在暗夜里的胸膛是暖的,却让她更是窒息。他停下了,本能地,他觉得她在流泪,用手摸摸。果然摸到了泪水。他罕有地为她擦掉了那几滴泪,用难得温和的口吻说:“不必委屈,我们成亲了,你和我都需要确认,侯府也需要。”
      她听不懂。她其实并不觉得委屈。这是她要付出的代价,既然躲不掉,委屈只能让她溃不成军。
      她不为委屈而掉泪,她只是痛。以前手上扎个刺她都会叫,会哭,会抽气吸气招惹注意。她只是没有想到,真正的痛到来的时候,需要她不出声才能承受。
      她用尽力气忍住声音,不能呼痛,不能软弱,不允许自己委屈,否则她会觉得再也没有勇气活下去。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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