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天下别歌

55、第七章

　　小白的心一下下咚咚直跳，连眼角都因为紧张跳了起来，完全没有过任何准备会突然被他找到，但是脑子念头一慌，没想明白便已经将手里的东西一扔，向门口狂奔而去，连回头看一眼卓少倾的样子都欠奉。

　　卓少倾顿时也被吓一跳，喝，还敢跑，他长得很像鬼吗？见他就跟见鬼一样，当下怒道：“你给我站住！”

　　小白听见了，心头猛地一跳，但是仍然不理，转过拐角，看见他那个李力华哥哥的身影，连忙叫道：“大哥，有人要揍我，帮我拦着他。”

　　李力华还以为他不在小陈大夫又被欺负了，看见小白身后确实有个人影在追，立刻义愤填膺猛然冲过来就朝那人一扑。

　　卓少倾那个气啊，奈何身份原因他不想暴露，是以也不好叫人帮他拦住小白，而此刻穿着其实跟普通兵士一样，看见李力华朝他扑来不得不腾出手来招架，把李力华甩到一边，正要走可没想李力华是个二愣子，对小白的话简直贯彻到底，打了一回合还没看清楚他的脸又扑上来。

　　“混账，看清楚我是谁！闪开！”卓少倾总算拎着李力华吼了一句。

　　李力华顿时有吓尿的趋势：“啊……将军……怎么是你？”

　　卓少倾懒得答话，追小白要紧，可是李力华脑子转了半圈，要欺负他小陈弟弟？卓将军也不行！于是重新扑上去又拖住了卓少倾，结结巴巴道：“卓将军……你想将小陈怎样……你……”

　　“操！你别碍事，我不会伤害他，烦不烦，给我滚蛋，不然你给我去领军棍！”卓少倾气极踹了他一脚，把他踹远了，怕他又扑上来，不得不又解释了一句，“蠢货啊！我认识他，我要收拾他还用得着亲自去追啊，你再碍事我踹死你！”

　　李力华摔在地上愣了愣，卓将军认识小陈大夫？而现在这一出又是闹什么？不过他这次总算不敢再扑上去了。

　　等卓少倾追过去，转过几个营帐和路口都看不见小白的时候顿时气极，心想虽然一时半会小白可能还出不去，毕竟这晚上了也不会让人随便进出，但是他铁定找地方藏起来了，他又不算笨，搞不好明天就逃之夭夭了。

　　小白确实没能跑出去，找了一个地方藏身，心头还噗通直跳，但是他咬牙绝对不见卓少倾，等明天他就跑出去！就算今夜卓少倾找人搜，估计也很搜到他，这个军营没有比他更熟悉的，要知道他若不是认识了他大哥，他的原计划就算这样逃出去。

　　可是小白还是没逃出去，他低估了卓少倾的无耻程度！

　　小白小心翼翼地躲着来搜他的士兵，他早研究过他们的换班时刻，所以他猛然躲起来也不是一点计划都没有，可是卓少倾就是有办法让他躲不下去。

　　“哎哎，你说这闹的，这小陈大夫以下犯上跑了，他那个李力华哥哥可遭罪了，这次立功赏赐没捞着，现在被莫将军当成从犯在打板子呢。”

　　“是啊，据说上面气得不轻，打了这么久，还赏赐呢，有没有命活下来还不知道呢。唉，我来的时候还看了几下，几军杖下去，李力华就算再能扛也奄气了。”

　　那些士兵一边搜一边闲聊道，小白听了更是焦急，卓少倾怎么可以这么可恶！但是转念一想，是他单纯了才是，如果卓少倾对付他这点伎俩只能摊手兴叹，也就不是那个小侯爷了。

　　小白终究不是简檀，如果是简檀只会冷笑着继续躲，他就不相信卓少倾还真能把人家迁怒打死。

　　小白沉着脸让人抓住了，立刻被送过去见莫将军，莫德言大晚上的被卓少倾叫过来折腾这事，也是好气又好笑，完事功成身退，卓少倾和卓一奇从后面转出来，自始至终还是没有太多人知道这事背后主使就是卓少倾。

　　“咳，你别怪我，你大哥没什么事，就演演戏而已。”卓少倾见小白沉着脸，气氛尴尬不得不开口解释了一句，见小白不为所动，叹气道：“唉，算了，你生气就生气吧，反正你明早跟我走，我是不会让你跑掉的。”

　　小白咬着唇，他其实也猜到了，卓少倾不可能这么暴戾的，但是还有点拿不准，所以才过来的。他也默默叹了一口气，心想，他能跑一次，也能跑第二次，就不信你卓少倾还能一直看着他不成。

　　卓少倾给卓一奇打眼色，卓一奇出来调和气氛，“哈，小白也真有你的啊，你一直在我眼皮子底下我也没发现你。”

　　小白不想理卓少倾，但是对于一奇哥他还是有好印象的，道：“一言难尽吧，我其实不想在这的。”

　　卓一奇嘻嘻一笑：“这可能就是缘分吧，你也别生气了，到时候给你哥哥升个官，也是一员虎将。再说了，我们也问清楚了，他这么护着你，你卓大哥感谢他都来不及呢。你是不知道啊，你失踪的这些日子，连个信都没有，他担心死了，派了好多人去找你，茶饭不思的……”

　　卓少倾脸上挂不住了，踹了卓一奇一脚，“胡说八道什么呢！我答应他爹爹好好照顾他和小珠，肯定着急啊。”

　　小白连一眼都懒得看卓少倾，听得小珠的名字，扭头又问卓一奇，“我妹妹这些日子还好吧？”

　　这种无视的态度让卓少倾非常不爽，一想起小白居然玩失踪让他担心这么久，不知道在大景他遍地是敌人处境十分危险吗，心头一阵来气，“呵，还知道记得你还有个妹妹，你这个做哥哥的这么不靠谱，她能好好的吗？”我都不能好好的。

　　小白蓦地回头瞪着卓少倾，吼道：“关你屁事！”说完他就看见卓少倾的脸彻底沉下来了，他知道他这句话有些伤人，也是气话，但是也是被卓少倾连续几次的行为气到了，说出去了，却也不想再改口。

　　卓一奇见势不好，连忙拉住卓少倾，“时候不早了，洗洗睡吧，我带他下去。”

　　卓少倾盯着小白，想说什么被卓一奇一拉生生憋下去了，道：“今天他睡这，我亲自看着他，有本事他就跑，不然给我乖乖的回去！”

　　小白也不知道怎么怒从心起，拍着桌子，“我不想回去，你凭什么管我！我要去找我爹爹，你凭什么安排我的人生！”

　　卓少倾只拂袖甩了两个字，“闭嘴！”

　　小白还想再说话，卓一奇连忙把他拉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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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小白啊，别再说那种话了，卓少倾这段时间为了找你也不好受的，担心受怕就怕你出点事，你还一个信都不给，这年头兵荒马乱，有个什么事他也不知道，也护不了你！”卓一奇等小白洗完了澡，心情平静了下来认真道。

　　小白本来确实平静了些，可一提这个又有些激动，“可是他凭什么就觉得我会出什么问题？为什么每个人都觉得我像个小孩一样，都觉得我好像弱不禁风来个人我就会出事？这些日子以来我也被抓过，化险为夷过，也干过粗活，也杀过敌，我觉得我不比这些将士差，也不是不能独立生活！可是你们觉得我好像一无是处，非要把我关起来不让我离开你们才安心，你们就算是为我好，可是我也觉得没必要，这种行为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我好歹也是个成年男人，我不是小珠，还没长大，我想不明白！”

　　卓一奇心头暗叹了一口气，除非你现在立刻像简王爷一样能干，不然谁能放个心？不是你没本事，而是你的仇家实在太多啊！还有你的身份还必须瞒着，不然这年头不仅兵荒马乱，还要来个风云巨变了！

　　“或者也许，你们是不是根本有事瞒着我？有什么事情我不知道的，你们有秘密，不想让我知道，所以你们才非要把我留在那！”小白蓦地拉住前面的卓一奇。

　　卓一奇心头一跳，勉强笑道：“小白你激动什么，哪有什么秘密，卓少倾怎么对你的你不知道吗？他就是关心则乱，我也觉得他大惊小怪了，但是不得不承认这就是最安全的啊！何况你记忆也没恢复，他想让他师父给你治病嘛！呐，你好好的回去，恢复记忆了他肯定不会再让你待再那的。”也幸好是卓一奇，从来说瞎话演戏都是好手，这话说得连消带打，完全把小白给镇住了，说得无懈可击，若换一个人，说不好就要被小白看出些端倪。

　　小白皱着眉头，“可是恢复记忆这事又说不准，你说我若真恢复了，卓少倾就肯定不会关着我了？”卓一奇说得似乎在情在理，他也觉得如果恢复了记忆会好些。

　　卓一奇咳了一声，信誓旦旦，“当然了！”你若记起来你是简王爷他也没那个本事关着你了，又微微一笑，“别关不关的说得那么难听，卓少倾又没对你怎样，他只是不放心你，希望你恢复记忆，现在确实兵荒马乱，你自己这几个月在外你也该知道，人命如草芥，谁谁谁发生点意外一点都不意外。再说了，你一心想去蒙戈汗国救你爹爹，那地方更加凶险，卓少倾怎么可能放心，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不过我跟你保证啊，你爹爹的事卓少倾放在心上了，肯定会救的，你千万别着急，放心好了。”

　　小白还有些不爽的反驳道：“可是还是有些不通，他就算不放心我在外面，那为什么不把我带在身边？说到底还是嫌弃我对不对，嫌弃我碍事？”

　　卓一奇一阵头疼，想了想解释道：“嫌弃倒真不会，可是你知道卓少倾乃至卓家其实政敌很多的，他的身份地位也不是坚不可摧，看着风光其实朝堂也是风波暗涌，他不想把你扯进去，或者说你在他身边会更危险啊！”

　　小白瞥了他一眼，“为什么你没事？就算有什么变故，他们第一个要找的应该是你吧，你才是卓少倾第一心腹。”

　　卓一奇佯怒道：“好哇你居然咒我出事！”

　　小白抿抿嘴，“解释不下去了吧，其实他就是嫌弃我，再说了，我也不过一介草民，从来没觉得我的命有多重要，再说了我又不是完完全全的废人，说到底他就是嫌弃我。”

　　卓一奇唉唉叹息着，走到门口的时候突道：“既然你这样想，是不是小珠过几年长大了，你会不会带着她出来闯？你愿意吗，或者说舍得吗？”

　　小白一愣，还来不及体会卓一奇这话里已经出卖了他在卓少倾心里的重要，只道：“那不一样，小珠是女孩儿，再说了如果她坚持，我也不会强迫她。”

　　卓一奇推他进门，“好了好了，不说了，你是你，卓少倾是卓少倾嘛，反正他不会害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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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白进门就看见卓少倾脸色也不好地坐着，不过他也没有好脸色就是了，什么嘛，当他犯人呢，还亲自看管，他就是烦！

　　卓少倾指了指床，用命令的语气道：“去睡觉，睡那儿！”

　　小白也不理他，走过去翻身上床就扯过被子盖着头，睡就睡，反正他打定主意，有本事你一直看着我，你一走我继续跑！你担心也是活该，谁让你勉强我，还不讲道理，你要不强迫我我能不给你一个信吗？

　　卓少倾见他赌气一样的睡相也懒得理，出门就叫住卓一奇，卓一奇连忙把小白的怀疑说了出来，给卓少倾提个醒，虽然他暂时打消了小白这方面的怀疑，但是说不好以后他难免想不起来，这样让他怀疑下去以小白的性子搞不好为了知道真相又跑出去把他这面容暴露给那些仇人，那事情就非常不好办了。

　　“唉怎么这么烦，找不到我烦找到了我还这么烦，我真想干脆跟他说了刺激他赶紧想起来他是简檀算了！”卓少倾自暴自弃地说了一句，刚才小白的话还有神情真让他不是滋味。

　　卓一奇连忙拍了他一下肩膀，“千万要忍住，我都能忍住不去问丁丁的下落，这个时间段真的不行，现在局势我们都说不好能控制住你再去勾出一个简檀，谁也不知道他恢复了记忆会怎么做，局势只会更乱，现在是几国博弈交战，内忧外患不适合说的。”

　　卓少倾回头看了一眼房间，“可是你也说了他有这方面的怀疑了，而且就是因为他这张脸啊，不然是可以带在身边的，就怕他在我身边出去简崇宗会派人去查，顺着线能查到云浮，简檀的身份绝对保不了。可不带着我们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卓一奇想了想，“要不这样，你就说狠话，就当是你嫌弃他废物好了，反正他存的是什么心思你也知道，你要不直接告诉他你要成亲有喜欢的人什么的。”

　　卓少倾对此狠狠拍了他一下头，“什么馊主意！如果是那样以简檀的性子他更不想接受我帮助，只会让他更呆不下去更想逃跑自己去救他爹爹，而且我们现在好歹用担心他的理由留他，如果是那样，我们还有什么立场什么理由他担心他，他不走才有鬼！”再说，他才不想这么伤他，万一恢复记忆了简檀一定能给他记一笔，他跟简檀搞不好彻底完了。

　　卓一奇叹了口气，“那我也不知道了，好麻烦啊，我第一次遇见这么麻烦的，唉唉就这样吧，走一步是一步，听天由命了，他要什么时候想起来就让他想去吧，怀疑什么的也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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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少倾洗漱完又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对月长思，回来时候已经不早了，轻轻过去看了看，小白捂着被子露出一点脑袋，应该是睡着了。他坐在床边看了很久，想从这张熟悉的面容看看那个记忆里的人，让人又爱又恨的那个人，默默叹气，简檀啊，好像自从认识你，他的人生简直就从康庄大道走上崎岖小道了，不在一起的时候掐个半死不活，在一起了矛盾重重，有时候想想，开心的时候真少，烦心的日子好像占了大部分。

　　或许这是孽缘吧，两个人差距这么大，根本就不可能在一起，未来的路其实他都不敢想，不敢想简檀想起来的时候。

　　唉，卓少倾按了按额头，如果当初他不喜欢简檀该多好。

　　可是他想起简檀那么难，又觉得不忍心让他孤零零的，好歹有些时候他可以陪在他身边。

　　小白小白，如果简檀是小白会不会更好？如果可以，一直是小白，简檀再也不要想起来了……

　　卓少倾蓦地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赶紧离开床边，他怎么可以这么想，这样对简檀会不会太不公平了。

　　可是简檀要回来，那如今这个善良的小白呢，在简檀身上肯定跟小白的善良无缘吧，意思就是说，他以后也见不到了。

　　卓少倾忽然有些不是滋味，看着桌上的笔墨他忽然又想作画了，这儿条件简陋，但是就是一副简笔水墨画，也被他画得很用心，用心到都听不到小白已经起来了站在他身后。

　　小白因为操练一天很累，睡着了但是因为心里有事不知道怎么也就醒了，让他想不到的是卓少倾还在灯下作画，他想也不想也不穿鞋子，轻悄悄就起来了。

　　卓少倾已经画了很久，他记得的是当初遇见的时候小白在行馆看落叶的神情，那样的纯粹带着一点的伤春悲秋，就是因为这个神情他才开始相信小白是失忆了，他不是简檀。但是真正落笔的时候卓少倾却只能画了个眉毛，他想着小白的时候他知道简檀是不会露出那个表情的，但是他就是忍不住想如果是简檀，会是怎样的表情？就是因为这样他始终下不去笔，怕画不出神态，说好画小白的，不想画着画着成了简檀。也因为这几个月他一思念就画简檀，画得太多了琢磨太多了，真怕作不好画成简檀。他便先画了衣衫还有一地落叶，那日院子里的景物，那些都是实实在在的，好画。

　　小白至此才知道原来卓少倾还会画画的，而且画得很好，不然他不会从一张没有脸的画看出这是他，他知道他在画他，也从画中知道这是哪一天的场景，他静静地站着，等卓少倾把脸画上，连赤脚在冰冷的地下都不顾。

　　卓少倾脑中纠结两个人，不断想起跟两人相处的情景，似乎都忘记自己在哪了，也根本注意不到小白站在他身后。他沉了沉气，终于开始下笔，对于他最难的地方，可是要说画简檀，他真的半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

　　丹凤眼，樱色薄唇，不高不低秀气的鼻梁，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脸，他该怎样画出不一样的神态？更何况其实有时候小白的有些神态明明就像简檀，就像今天，那样的脾气小白从来没这样跟他争执过，记忆中简檀倒是不少见。

　　卓少倾终于画完最后一笔，后来的他根本就不想可以雕琢了，只想快点画完，顺着心意，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他停笔看过去的时候，才发现眼睛还是那个丹凤眼，没有那么些精明和算计，算是成功了，可是看下去，薄唇依然透出薄情的味道，小白那个时候抿着唇伤春悲秋没有，只有薄唇的弧度似乎在嘲笑他颇有些自欺欺人，于是卓少倾终于赢来第一次失败的画，有些丧气就要把画纸一揉，撕烂了算了。

　　小白终于忍不住扑过去拦着，“挺好的呀，你干嘛要撕，我喜欢。”

　　卓少倾吓了一跳，“……你怎么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