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角兽军团》D小调的魔王

78、错误

　　事实上精灵也没有接着睡下去，因为没过多久他就听到了敲门声。当他打开门的时候，首席法师夫人正笑眯眯地站在门外，她右臂上挎着一个野餐篮子，左手却拿着一支箭。

　　尽管被说了“请当成是在自己家里”，精灵还是有点惶惑站在一旁道着谢，一边看着她从篮子里取出绝对过于丰盛的早餐放在桌上。

　　“在花园里发现了这个，猫儿们正在拿它当玩具。——我猜这是您的？”自顾自地摆上盘子之后，法师夫人转身问道。

　　精灵只能尴尬地提起喵丽丝和它慷慨的馈赠，老太太还没听到一半就笑了起来。

　　“那位年轻人确实有些特别的魅力，我也很惊讶罗文娜能和具有教廷背景的人相处愉快。此外……”她犹豫了一下，然后在精灵旁边坐了下来：“您介意我问几个问题吗？”

　　“请说。”

　　“一般情况下，精灵族对半精灵抱有怎样的态度？”

　　“不容乐观。”精灵沉默了一下，然后如实回答了：“他们会接纳半精灵与他们一起生活，但那不会是什么愉快的经历。并不是说会有明显的冲突，更像一种礼貌的疏离吧。”

　　“我明白了，”首席法师夫人点了点头：“也就是说，罗文娜不愿意去寻找母亲是有理由的。”

　　“寻找？”

　　“我相信您，因此也就不隐瞒了，”法师夫人苦笑了一下：“虽然对外宣称那位精灵王后已经逝世，实际上她是回到了自己的部族。”

　　精灵不知道如何回应，只能点了点头。

　　“如您所见，”老太太向精灵的杯子里添上了牛奶：“人类的寿命是非常有限的。我跟老头子的人生已经快要走到尽头了，那孩子面前却还有数百年的路。当我们离开这个世界之后，总是希望有谁能一直陪在她身边。”

　　“就当做是听一个老太太的唠叨吧。我很感谢您提出邀请，让她多了一个选择，但也想得寸进尺地提个要求。假如那孩子最后决定加入的话，能请您像照顾雅昂老师一样地照顾她吗？”

　　“我将尽我所能。”精灵认真地回答道。

　　“那太好了，”首席法师夫人微笑起来：“非常感谢您答应这么任性的请求。”

　　她拿法杖挑起了堆在地上的被单和枕头，指挥着它们自动向门外“走”去。
　　精灵有点惊奇地看着这样的表演，一直到首席法师夫人离开房间。

　　但紧接着她又探进头来，眨了眨眼。

　　“您知道，因为父母的关系那孩子相当排斥跨族恋情，”她说：“没有立刻接受邀请或许也和这件事有关吧。但请别担心，我相信她会想开的。毕竟您二位算是相当正面的例子呢。”

　　“我想您也误会了。”精灵有些尴尬地低下了头：“我们——我和凯因并不是迫于压力隐瞒我们之间的关系，而是一开始就不是那么回事。如果可能的话，请代我向卡文迪许先生解释一下。”

　　“这些话当着凯因的面不好多说。我认识他的时候他正背负着谋杀的冤罪，具体细节他从未直接提起。但是看他的反应，死去的有可能是他的恋人或至少是他非常仰慕的女性。而他还在为没能保护她后悔，尽管这根本不是他的责任。”

　　“凯因……他对我总是过于温柔了。”精灵停了一下继续说道：“也许是因为他希望弥补过去没能做到的事，但这并不意味着这是什么特殊的感情。如果您明白我的意思，他并没有表现出……那方面的兴趣。”

　　“噢，”首席法师夫人非常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这真是太尴尬了。如果老头子对你们说了什么，那也应该只是相信了我的揣测而已。我会对他解释的。——非常抱歉，一定给您添了不少麻烦。”

　　“这不是您的错，”精灵摇了摇头：“很大一部分应该算我的责任，没有试图阻止他。”

　　“请别这样，”看到首席法师夫人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精灵稍微红了脸：“我是说，我相信他能自己处理好，也不希望因为这种小节影响我们的友情。但这种复杂的人际关系我总是不能理清楚，过去就经常造成误会。不管怎么说……罗文娜是对的，人类和精灵之间的恋情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是不是……有些过于绝对了？”

　　“也许吧，但我可不愿意在这方面冒险。就算凯因可能需要一段新的恋情来走出阴影，”精灵露出自嘲的微笑：“但跟一个年纪有他二十倍的同性异族纠缠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这会毁了他的，对这支队伍更不是什么好事。”

　　“好的，”卡文迪许太太轻声回答：“我明白了。请原谅我过分的好奇心。这一定让您不快了，非常抱歉。”

　　她点了点头，然后关上了门。
　　几乎就在那一瞬间，精灵叹了口气，精疲力尽地趴在了桌上。

　　能将误会解释清楚原本应该是件轻松的事，他却只觉得累。
　　这种疲惫更让他烦躁，不知从何而来的激烈情绪困在虚弱的身体中，仿佛被囚禁的猛兽在笼子里怒吼一样。

　　做点什么。
　　别去考虑那些了。

　　精灵猛地站起身来，忍着因为这个突然的动作而导致的眩晕，向门外走去。

　　他在楼梯口碰到了矮人。

　　“早安，艾伦先生。”

　　“嗯，早安。”精灵心不在焉地回答，然后走了过去。

　　他没有回应矮人的笑容，甚至都没有低头看他一眼。

　　朱利安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将原本想说的话都吞了回去。

　　算了，他要烦恼的东西太多了，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
　　我这种无关紧要凑数的家伙，不应该占用他的时间吧。

　　精灵决定回到藏书室继续未完成的工作。但当他走进房间才发现，半精灵公主正坐在他昨晚坐着的椅子上，手上翻阅的似乎还是他离开时看到的最后一本书。

　　“罗文娜……”精灵无奈地喊了她的名字。

　　“请放心，”法师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我不会认为有其中任何内容是真实的。只是在寻找提示而已。”

　　“提示？”

　　法师将书翻到某一页递了过去。那似乎是一章的结尾，文字结束后空白的部分不知道被哪个顽皮的学生写了些涂鸦一样的文字。精灵确定那不是自己看得懂的任何语言，于是迷惑地抬起头来看着法师。

　　“这是用来记录法术的暗语，”法师回答：“翻译过来的意思是‘在魔法生物沉睡的地方，你可以找到寒泉的踪迹’。——这句话我已经听过不只一次了，似乎算是法师圈子里流行的传说之一。”

　　“寒泉指的是……那把杖？”

　　再次从真实纪元中听到如此古老的名词，精灵不由得有些惊讶。那是比“晨星”还要著名的，由精灵族打造的魔法武器，但在与狼人的战争之后就不知所踪。也是当年安雅天天念叨着想看的东西——不过，至少直到死亡之龙那场战斗，她都还没梦想成真。

　　“嗯，”法师点了点头：“这也是奇迹之森令法师们向往的理由。——‘魔法生物沉睡的地方’嘛。”

　　“确实，想不到别的解释了吧。”

　　“我原来也是这么认为的，一直到看到这些。”她笑了笑，将书本放了回去，指了指那叠古籍：“在这几本书的某一页上，都写着这句话。——如果是随手乱涂的话，未免也太巧合了。”

　　精灵稍微睁大了眼睛，他似乎明白法师的意思了。

　　书已经被重新排列过，放在最上层的几本是：《狮鹫兵团传说》、《海妖之泪》、《美杜莎与蛇》、《塞尔克新娘》。

　　“要把标题上有魔法生物的书都找出来吗，”精灵环顾了一下周围：“不小的工作量啊。”

　　“无意义的工作量可不像是法师的风格，”法师笑了笑：“如果能从这几本书上找到规律的话，事情就简单了。”

　　“不能喊一句‘名字上有魔法生物的书都站出来’么？”精灵也笑了：“我看见卡文迪许夫人让被子走路的情景了。”

　　“只有纺进了特殊纤维的布才能做到，不是所有被子都会听话的，”法师沉吟着回答：“但类似的机关也不少呢。一般来说都是比较笨重的家具，例如说……”

　　她试着向最近的几个书柜挥动法杖，其中两个没有任何反应，但第三个无声无息地向前移动了一些。

　　法师重复了这样的举动，很快就将能够移动的书柜全部找了出来，一共四个，比起原来的数十个范围缩小了很多。

　　“但怎么能保证书一直都放在同一个地方？”

　　“会按照编号统一整理的，”法师笑了笑回答：“三、四十年一次吧。看来最近三十年是没什么人动过这部分内容。”

　　“一人一半？”精灵说着就开始从架子上往下取书。但等他整理完两个书柜，法师才只进行到了一个柜子的第三层。这种差距让罗文娜不甘心地咬住了嘴唇，脸也变得有点红。

　　“抱歉抱歉，”精灵有点尴尬地笑了起来：“我忘了魔法生物早就是过去式了。——让我来吧。”

　　“我能解决的，”法师拧起眉毛回答：“您坐下休息一会吧。”

　　法师赌气的表情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加稚气，精灵不自觉地就想起了葛露薇娅。

　　“好，”他轻声说：“交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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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和凯因一毛钱关系也没有的侯爵小姐又躺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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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收藏一直在静悄悄地涨，有新读者好开森！
做个小调查，大家都是从哪里发现这篇文的？
明明现在都没有宣传啥的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