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角兽军团》D小调的魔王

138、秘密

　　“那么，”送走了苍狼团之后，金焰看着脚下说道，“就剩下这一个了。”

　　“死了吗？”小海妖问道。

　　“我猜没有。”骑士用带鞘的剑戳了一下还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铁拳套，“喂，起来了。”

　　恢复意识之后看到眼前的场景，铁拳套立刻非常识时务地举起手来。

　　“行了、行了，”他讪笑着说道，“我认栽，你们想要什么？”

　　“谁是你的雇主？他让你来做什么？”

　　“是他找到的我，”铁拳套油滑地回答道，“自称是个受到迫害流亡到西斯塔尔的王子什么的，现在打算复国，所以需要钱。他说他手头有宝藏的消息，只要我找一队人帮他带回来，就对半分。”

　　“他什么时候找的你？”

　　“什么时候？一个月前吧。在埃尔维拉。”

　　“你的这个雇主，”金焰沉默了一下，“他长得什么样子？”

　　“金发，蓝眼睛。招人讨厌的贵族小子。”

　　“所以，是他让你毁了这里的武器？”精灵插话道。

　　听到他的声音，铁拳套眼中闪过一丝凶光，然后才回答道，“他说那些东西上面可能有些机关，毁掉比较安全。”

　　“所以也是他告诉你怎么解开这里魔法的？”金焰点点头。

　　“什么魔法？”铁拳套摇摇头，“地图，还有些别的东西都是他提供的。他说我们只管去，剩下的由他来搞定。”

　　“拿到宝藏之后呢？”骑士问，“他有没有说过在哪里见面之类的话？”

　　“他说等我们回去他会再联系。”铁拳套耸耸肩，“听着，我对他一无所知，只是跑腿混口饭吃。你们要找他，最好是想些别的办法。”

　　他轻而易举地撇清了关系，一副高举白旗的样子，显然也明白只要这样多半就能全身而退。

　　他这副嘴脸让在场不少人心中窝火，不能轻易下杀手，但就这么放任这个混蛋离开，未免也太便宜他了。

　　“雇佣你的这个人呢，”牧师想了想，开口了，“是意图行刺女王的叛徒。我们一路追捕他到这里，但看起来他是趁机跑了——抱歉啦老兄，虽然我也很想相信你是无辜的，但公事公办，只能先关你一段时间了。”

　　铁拳套愣住了，还没开口，牧师已经向着红龙少女深深一鞠躬，“就是这样，我的女士，感谢您帮忙抓住这个嫌犯。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可以暂时关押他的地方，有合适的守卫就更好了。”

　　“稍等一下。”金焰想了想，向门外走去，过了好一阵才回来。

　　“我和巨人们谈了谈，他们说可以在那里寄放一阵。”

　　伴随着她的话音，有沉重的脚步声传来，震得山洞内的地面仿佛也有点颤抖。铁拳套脸色青白地被骑士抓住拖了出去，过了一会所有人都听到了他逐渐远去的、惊恐的惨叫声。

　　“就几天，”牧师笑嘻嘻地说道，“等他吓破胆，差不多就可以放回去了。”

　　“我们走吧，”金焰很无所谓地点了点头，对精灵说道，“去拿你的东西。”

　　精灵有点犹豫地回头看了一眼同伴们。

　　“他们也可以跟着来。”

　　巨大的藏宝室内放着两三个装着金币和宝石的箱子，墙上挂着的武器有一部分被取了下来堆在角落里，旁边则散落着不少武器碎片。

　　那把造型古雅的长弓躺在地上，已经断成了两截。矮人用颤抖的手将它捡了起来。

　　“这是……这是……”

　　“不是‘晨星’。”精灵看也没看地回答道，“只是做得很精致的赝品而已。”

　　“你的朋友们造的，我把它们和不太喜欢的收藏品放在一起。”红龙少女露出了很罕见的、稍许得意的表情，“如果有人不经许可闯进来，就只能拿到这些了。”

　　她到现在还没舍得放下手中的万花筒。很明显在金焰眼中，“喜欢”和“不喜欢”跟东西本身的价值毫无关系——大概在她身上，龙的特性表现得确实更明显一些。

　　不过这孩子气的表现没一会就消失了，她又一次恢复了原来高雅文静的样子。

　　“请让开一些。”她说道，然后伸出手，按住了朝里的一面墙，开始向前推去。伴随着沉闷的摩擦声，墙旋转着打开了。

　　这严格来说甚至不能算是个机关，只是和其他墙几乎没两样的普通石板。只不过除了红龙，没人有能力打开这么沉重的“门”而已。

　　石墙背后是宽敞的过道，空气中有着厚重的泥土味，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打开过了。金焰轻轻念了一句咒语，让内部亮了起来。

　　“我在这里等你们。”她轻声说道，然后走到了一边。

　　过道尽头的房间看起来很空旷，尽头的墙面刻出书架一样的凹陷，陈列着一排古书，即使有着魔法光线的照耀，依然显得有点寂寞。而正中的台子上，那些传说中的武器仿佛尚未从沉睡中醒来一样，无声息地躺着。

　　精灵的视线一一扫过它们：曜日、银月、寒泉，最后是晨星。

　　“嘿，又见面了。”他轻声说道，然后伸出手，取下已经阔别三百年的长弓。

　　精灵闭上眼睛，掌底魔法脉络的轻微跳动就像是活物一样。他甚至能感觉到这位旧友正在以此述说重逢的喜悦，但声音并不大——或者那是和从前一样的音量，只是他已经失去了倾听的能力，甚至单单握住这把弓就让他感觉到轻微的疲惫。

　　他摇了摇头，苦笑着睁开眼来，叫出了同伴的名字。

　　“雷欧、罗文娜。”

　　牧师没什么异议地拿走了权杖，但法师将寒泉取下来之后并没有背上，而是直接递给了海妖少年。

　　“对你来说比较实用。”她简单地说道。

　　小海妖本来想伸手接过，但看了一眼周围，又缩回手去。

　　“没有朱利安的，”他摇了摇头说道，“那我也不要。”

　　“不……我想这就是给我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矮人走到墙边，踮起脚尖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带着锁的笔记本来。

　　“我就知道上一本不是结局，”他满足地点头说道，“总算找到了。”

　　精灵没有说话地笑了笑，看着小海妖接过和自己差不多高的法杖，然后才又转头向骑士看去。

　　骑士捕捉到了精灵的视线，有些迷惑地回看过来。精灵点点头，指向台子上放着的最后一件武器。

　　“不试试看吗？”他说道。

　　骑士犹豫了一下，笑着摇了摇头，“用不惯的。”

　　他这么回答的时候，无意识地握住了腰间的长剑，很显然制式不同只是个借口，真正的理由是舍不得父亲留下的遗物。

　　精灵微笑起来，挥手叫他靠近，示意他将佩剑交出来。

　　骑士迟疑了一下还是遵从了，然后看着精灵将佩剑放到台子上，和希尔留下的重剑并排。

　　“现在同时握住它们。”

　　骑士点点头，试探着伸出手去。他有些惊讶地注意到左手边那把原本是古铜色的重剑出现了一丝银色光芒，接着越来越多的银光涌出，流向他右手中握着的圣殿骑士佩剑。

　　“唯一一件没有固定形态的魔法武器，”精灵轻声说道，“所以它叫‘银月’。”

　　骑士没有回答，精灵看着他的表情，知道他可能没有多余的精力回答。第一次接触魔法武器时，总是会出现这种情况，它们会无节制地夺取使用者的力量，要花上一段时间才能互相适应。

　　于是精灵走过去和矮人一起看着排列整齐的古籍。除了多德的日记，书脊上都清楚地标记着标题。在小海妖和骑士回神之前，他很粗略地翻了一遍，然后感觉到了轻微的失望。

　　并不是说这些古籍没有价值——关于魔法生物的研究和记录，以及一些相关法术笔记，这些都是弥足珍贵的东西，可以令任何踏入这领域的学者欣喜若狂。

　　但是，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似的。安雅的信与地图、丽塔和希尔的结婚请柬，全部的线索都指向这里，然而这间石室里却连一句留言也没有。

　　精灵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回过神来。同伴们都已经整备完毕，但没有人开口催他，只是安静地等待着而已。

　　“抱歉，”精灵下意识地回答道，“再……一会儿就好。”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但就是迈不开脚步。直到骑士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转身看向放武器的台子。

　　上面有一个不起眼的圆形凹槽，形状看起来很像是……

　　“当然了，”精灵笑了起来，“——当然了。”

　　他小心翼翼地摘下左耳的耳钉，将它嵌进了凹槽里。

　　伴随着轧轧的声音，石台缓缓地向两边分开，露出下面的台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