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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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世界里的确有不打不相识这么回事。
我真是从未如此感谢，黄固使的一手惊艳的剑法……
因为那层绰约生光的剑影笼到我身前之际，我的左手就不由自主的拔剑了。
就好像是身体最深处的本能，肢体最细微的知觉从手指延伸出去，直到剑尖，这把铁器变成了我生命的一部分。
如指臂使。
我的剑跟慕容燕的不同。
她是纯粹的快剑，剑身糅制的轻薄，坚韧，锋利之极，每一次出剑能抖出数朵剑花，煞白雪亮的剑身能映花人眼。
我的剑不是这样。它更像一把战国时代的青铜剑，略宽，厚而硬，即使出了鞘，也看不出一丝显眼来。
于是我干脆闭上了眼睛。听着她剑尖抖出的风声，然后挥而击之。
叮叮当当数十声，每次都击在她未施展开的剑尖上。
然后她倏尔收剑，后退几步，站停了。
我睁开眼望着她，她狭长的凤眼睨着我，即便红唇似笑非笑的微勾着，也透着股不近人情的冷漠意味。
我从没见过气质这么矛盾，又这么惑人的女人。
一见钟情真是美好。
“我请你喝酒。”于是我说。
她话不多，人也很正经，似乎说句玩笑话就觉得难堪一般。不过人笑点很低，很容易被取悦。
每笑一次，眼梢一弯就是说不尽的妩媚，勾得人心里痒的要命，可是一双眼睛黑白分明，透着股清凌凌的锐气，又瞬间将那种香艳涤荡一清。
可这令那一闪而逝的风情更令人心荡魂移，因为关不住，只凭运气才能惊鸿一瞥。
我跟她谈海南天柱，谈漠北风沙，谈古今英雄，谈长歌短箴……后来我说了一则趣事，她当时正在低头喝酒，闻言猛地偏头一笑，因为着实失态了，于是还忍不住用袖口掩了下唇。
我痴痴呆呆的拉住她的手。
慕容燕一瞬间就收了笑，她脸上的煞气一闪而过，但旋即缓和了，只是带着些说不清意味的情绪漫漫的审视着我，一派端方：“怎么了？”
我望着她，默念【追妹子还要什么节操】，开口说：“你掩饰什么。”
她微微愕然的睁了睁眼，说不出的可爱。
我真心实意的低声道：“我平生再没见过比你笑的还美的人。”
慕容燕似乎有些醉，她怔怔的望着我，片刻后语气很平静，却又透着股追忆似的恍惚。就为这一丝恍惚，她从未着意隐藏过的傲慢与高贵揭开面纱似的暴露了出来，话里不经意就满是生杀予夺皆在掌握的意味：“我平生没见过你这么大胆的人。没人敢逗我笑。”
我想了半天该怎么表白，最后发现黄药师是个天才：“如果你有个妹妹，我一定娶她。”
慕容燕定定的盯了会儿被我握住的手，半晌抬起头，用妩媚又透着冰冷的眼神看向我：“你说话算话？”
“以灯为誓。”
“明日黄昏，城外柳树下，我妹妹在那里等你。”她听完我的话，低低的声音流水般的响起，“她穿白衫红裙，提着竹笼。”
我感觉到手背她狠狠一握，像要断了似的疼。她用一种又悲伤又期盼的眼神望向我，声音切切急迫却又倏尔幽凉浸人：”你要是食言，哪怕天南海北，——我杀了你。”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答应我。
或者说，不完全知道。
或许她也喜欢我，但或许更重要的原因不是这个，而是更多的别的什么。
比如，她曾经的生活。
与其说爱我，不如说，此时此刻她需要我。
一个人越是被背叛，就越是容易怀揣着自虐般的心态一样等待下一次背叛。
被背叛的多了，她于是告诉自己，世界不可信。在这种自我安慰的规则下，她才能缓解被背叛时的痛苦。
可是这不是尽头，因为还不甘心，被背叛的还不够，不足以疯狂的恨迸裂出来，不足以让自我解体，人只有在没有【我】的感官的时候，才不会有渴求。
于是需要这么一个契机，要么被拯救，要么再一次被背叛，获得一种彻底的解脱。
第二天黄昏，我牵着马走出了城门。
金光漫过低徊的青草坡，慕容嫣黑发及腰，象牙珠子的流苏坠子垂在发丝里，垂下白衫，尾珠落在朱砂红的裙旁。她安安静静的倚着树干，影子同柳树的影子缠绵在一起。
我一步一步的走过去，凝视着她的背影，突然感觉有些幸福。
有人等的感觉其实已经很类似于家的感觉了，都是一种归宿。
马蹄踏踏的声音和青草的莎莎声惊醒了她，她猛然转过身，望了过来。
她的脸上带着一股说不清的庄重之色，然而不止如此，庄重又惶急，惶急又哀苦，哀哭又透着丝虚幻的期盼。
她整个人紧绷着，眉心绷着，嘴角紧抿着，连白皙的脖颈上都绷出鲜明的线条，只有一双黑白分明的，清澈锐利的眼眸还活着。
很难形容那回眸一瞥的神情。她似乎含着泪，又散发着光，她紧绷着，然后碎裂了，然后和着夕阳微醺的光芒，慢慢化在了草地上。
我突然感到一股说不出的情绪，它堵在我的喉咙里，让我无话可说。于是我只是牵着马走过去，慕容嫣跟我对视着，她的眼睛里似乎真的有泪光，但她没有笑，她甚至没有一丝喜色，像是在这里又不在这里，像是凝固在柳树影下的一尊卓绝的雕像。
是凝固，而不是干涸。
事实上，在我眼里，她此时此刻也许风情不足，但却最为鲜活。
她不再像一个色彩浓烈又变幻百出的梦了。
幻影沉淀下来，她是真实的一个人。
而我从这里，也从来这个世界起，第一次感受到，我也是一个真实的人。
我终于走到了她身边，伸手去摸她的脸。
她安静的望着我，突然扑进我怀里，声音有些飘：“你没有让我白等。”
我此刻只能说：“我永远不会让你白等。”
昨天晚上，我收到了一封白燕传书。
白燕是最好的兄弟养的，信是他妻子写的信。
上面说【急事，速来】。
他的妻子名字叫桃花，或许曾经的黄药师顺水推舟的就去了，他自己都苦爱不得，快要癫狂，遑论及她人如何，于是他离开了姑苏，离开了慕容燕。
或许他也顺水推舟的跟桃花美人沾染了一二韵事。
但是这也和我无关。
我自己的事，我跟慕容燕的事，还要很多年才能办完。
桃不桃花的，我从来都不爱。
作者有话说第2章 第二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