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盗风月》弄清风

62、大结局

　　那一天的后来，商子卿陪着风月，肩并肩堂堂正正地从皇宫大门口走了出去。

　　而由百里烟楼引荐，为太后看完诊的白无庸顺道去了一趟太微园，无声无息地就把毒给解了。无寒随即下令撤兵，太子诞辰终究在有惊无险中安然度过。但这些重获了自由的王公大臣们却没有得见他们的皇帝，闻大公公挡在了御书房外面，表达了皇帝不想被打扰的意愿。

　　反正，这一个差点要颠覆朝纲的晚上，就这么过去了。黑街的暴动没有发生，碧落府那些被临时征召回来的人员也没有执行对朝野各官员的大清洗。这一夜，没有流血，没有哗变，就这么在所有人的疑惑中，一切重新归于平静。就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轻轻一挥，所有的涟漪就都被拂去。

　　在往后的几天里，孔方王回归的消息如风卷残云般袭击了整个上京，朱衣巷的人们便仿佛又活跃了起来。以商府为中心，新一轮的道贺狂潮又开始掀起。

　　这其中的绝大部分人，都不曾知道那天晚上皇宫里发生了什么，而那位皇帝，也已经好几天没有上过早朝了。他就一直静静地坐在御书房内，直到两只眼眸中都布满了血丝。

　　闻大公公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禀报着事情，也不知他有没有听进去，“参与调兵的将领名单已经罗列出来，据悉，那天领兵的人，是极梦岛的公子无寒，就是……前朝的五皇子。另外，那份名单上的所有将领，以及平大人，都已于今早递交了辞呈。”

　　闻言，皇帝抬了抬头，酸涩的眸子眨了眨，复又闭上。他疲累地挥挥手，终于开口说了这两天来的第一句话，“让想走的都走，让该过去的都过去吧……”

　　让想走的都走，让该过去的都过去吧——这大概是此刻很多人心里的真实写照。

　　可是生活还是得继续下去，不是吗？

　　朱衣巷的人们已经连续几天，看见那个疑似孔方王新姑爷的男人，坐在门口喝酒发呆了。那只肥硕的来大人起初坐得离他很远，后来愈来愈近，最后十分娇俏地缩在了他身侧。

　　在所有人的心里，来大人都是不能被征服的，除非有美酒的引诱。可如今这货压根就连一滴就都不给它喝，难道……是靠美色？

　　朱衣巷的人们越来越觉得这男人长得出奇的俊，孔方王不愧是朱衣巷出去的，拐带个相公都那么厉害！而这里的人们沾染了孔方王的习气，自然而然也都把门口的风月当成了自己人。

　　走过路过的人会挥手笑着跟他打招呼，年轻的姑娘会离得远远的红这张脸瞅他，流着鼻涕的毛孩子们会撞着胆子跑去调戏来大人，顺便骚扰那个成天没事干的大哥哥。

　　而后，在太阳下山，夕阳泼洒的傍晚，风风火火的孔方王会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喊一声，“吃饭了！”

　　连带着，这几天镇国公府也是热闹得很。那位脾气暴躁的镇国公大人，这几天更是像火烧了屁股一样，天天黑着张脸。听说，这是因为百里大才女的婚事要定下来了。这不，镇国公大人昨儿个还怒气冲冲地冲到雁鸣湖畔，把个男的给揪回家了。

　　乖乖，上京两朵花，怎么都赶这时候被人采了？

　　其实，无寒在百里府上的日子可比风月难过地多了，尤其是当镇国公大人知道他还有个拖油瓶的时候，差点就把他的皮给扒了。结果……也不知道是谁教的，小和尚凑上去甜甜地叫了一声‘外公’，让无寒瞬间就想遁走，飞回极梦岛。

　　他的计划可不是这样的，就算没跟皇帝拼个你死我活，他其实也没打算再娶妻生子，牵连另外一个女人。可是……百里烟楼跟商子卿在这方面都属于同一种人，你要是想跑，那你得掂量掂量到底跑不跑得掉的问题了。

　　反正，日子似乎就这么平淡了下来。既不枯燥，也没有大风浪。再加上那个平江雪，时不时地就往两家串门，上京的八卦圈，最近好戏十足。

　　但事实上，长者的智慧永远也无法被忽视。他们往往看透了很多东西，但出于对小辈的保护，却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仿佛自己什么也没看见。

　　无寒的身份，风月的身份，小蛮的身份，对于镇国公和商厘这两个开国元老来说，都不是什么不可窥破的秘密。但他们仍旧担着风险，默许了他们的存在，以他们的方式，保护着这些承受了莫大苦难的年轻人。

　　但商子卿这几天可没跟商大人吵架，这两父女的相处方式，是永远都是这般吵吵闹闹的。这一天，商子卿又跟商大人就风月那混蛋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作了一番争论，而后她气鼓鼓地去找风月，准备找本人证实。

　　“贼爷，瞧您那忧国忧民的样子，想出什么治国神方了没有啊？”

　　“哪能啊。”风月叹了一口气。

　　“切——”商子卿拉长的语调，坐到风月旁边，百无聊赖地骚扰着来大人。

　　良久的沉默过后，风月转过头看着商子卿，几度张口，却又几度放弃，最终，终于问出了那个积压在心里已久的问题，“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好吧。”商子卿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严肃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我？”

　　“我……”被商子卿单刀直入的问题问傻了，风月一时间无言以对。

　　商子卿只是笑笑，“你看，我问了问题你又回答不上来，那我还问什么。”

　　见风月被这一问一答弄得有些局促，商子卿又道：“你的事情，平江雪跟我讲了一些，梅老板跟我讲了一些，我大体上都知道了。话说，我还真没想到梅老板竟然是五梅山庄的少庄主，听他说，当年是他协助你们从山庄里逃出来的？”

　　“嗯。”风月点点头，“当年阿雪病危，要不是他替我们隐瞒了行踪，也许我们两个根本逃不出五梅山庄的追杀。只是没想到，他在离开五梅之后，会遇上你们，然后跟你们一起去盗墓。”

　　说起盗墓那件事，商子卿无不唏嘘，“当年机关崩塌，我还以为他死在里面了呢，没想到他居然还活着。所幸他脑袋没被砸坏，没听你的把我拦着，不然……”

　　风月忽然眼皮跳了跳，“不然怎样？”

　　“不然我就把你们两个都给阉了！”商子卿做了个横切的手势，咬牙切齿的，顿时让风月遍生寒意。

　　最毒妇人心啊……风月如今可是有了最直观的印象。他不禁别过头去，但那别过的眼眸里，在夕阳的余晖下，却有着从未有过的柔情。

　　商子卿挨着风月，缓缓把头靠在他肩上，问道：“刚刚闻大公公来过了，藏柳林那边的士兵都已撤走，我们……什么时候去把那两位接出来？”

　　风月没有立刻搭话，他掏出怀中已经被沾好的完整的玉佩，光芒透过玉身，照耀出了玉佩里刻着的那一行小字：愿君安息。

　　他温和地笑了笑，任晚风吹拂起他那微卷的发丝，他反手握过商子卿的手，道：“明天吧，我们明天就出发，然后，再也不回来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