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山河》九庭

2、刺杀

　　秦墨可一大早就起床了，蹦蹦跳跳的将一大堆服饰铺在了床上。
　　“顾冷，顾冷，你快来给我看看，穿那件好看。”

　　顾冷昏昏欲睡的，冷不防被秦墨可吓醒了，看见自家小姐这副模样，不觉有些好笑，原来一向男孩子气的小姐也有这种时候。

　　“小姐你这么漂亮，当然穿什么都好看。”

　　秦墨可知道顾冷在取笑自己，也不恼。
　　笑着说“穿这件鹅黄色的好了，上次哥哥从江南给我带的，还没穿过呢。”想了想，又摇头，“不好，不好，穿这件没有首饰配啊。还是穿黑色这件好了，又舒服，打起架来也方便…”

　　秦墨可有些丧气的挠挠头，“怎么又想到打架，哥哥说城哥哥喜欢温柔的女子啊，对，不能穿黑色的，太凶太男孩子气了。喂！冷冷，你帮我看看吧，别睡了。”

　　顾冷无奈的强撑着眼皮往床上扫了一眼，“就那件青色的吧，显得精神。”

　　“不好，有些短。”

　　“那就红色的吧，衬得人好看又威武。”

　　“顾冷，你可是女孩子啊，怎么能说出威武两个字来形容小姐我啊，别乱说，叫人听了去，成何体统。”

　　顾冷翻了个白眼，是谁天天在街上和人打架啊。“那就那件藕色对襟连衣裙好了，上面绣着荷花，我看城里的大家闺秀都这样穿。”

　　“才不要和别人一样，多没意思啊，再说这种衣服贴在身上好紧，不舒服。”

　　顾冷决定不再搭理这个人，转身睡了过去。

　　“唉，顾冷别睡了，帮我看看嘛？”

　　最终，秦墨可还是穿上了那件藕色对襟连衣裙，内罩了一件素色轻纱衫，腰上轻轻挽了一条同色软纱。掺着明显没睡醒的顾冷高高兴兴的出门了。

　　走到大堂时看到了顾凉，秦墨可欢欢喜喜的跑上前，“顾凉，你回来了？爹爹和哥哥们呢？这次仗势如何？”

　　顾凉微微颔首，“见过小姐，昨夜到的京城，还来不及给小姐请安。老爷和少爷入宫面圣去了，下午便会回的。这场仗本来就没什么悬念，小姐大可放心。”

　　“你如今跟着爹爹，在战场上立了不少功呢，估计这回皇上又该给你升官了。”
　　“小姐过誉了，小姐这是要出门么？”

　　“你快帮忙看看，好看吗？”秦墨可轻轻转了一圈。

　　顾凉微微垂眸，“好看。”
　　秦墨可见他仍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打趣道：“顾凉，你怎么从小就这么沉闷，在你脸上从来看不到第二个表情。不知道将来你遇到心上的女子，又会是如何一番场景。”

　　原想看看顾凉尴尬的样子，可是顾凉神色依旧没有变化，“小人愿意一辈子为老爷，少爷和小姐效力。”
　　秦墨可摇摇头，“你娶亲和为秦府效力并不冲突嘛，如今你也是我朝最年轻的从三品游击了，不知道有多少姑娘想嫁你为妻呢，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找个合心意的了。”

　　顾冷嘴角微抽，“小姐，你还是考虑自己吧，别为我哥瞎操心了。”

　　顾凉看向秦墨可，“小姐不必为我操心。”

　　“好吧，好吧，你们兄妹俩一唱一和的，早晚把你们都嫁出去。”
　　顾凉向来平静的脸上也不由的抽了抽，‘嫁’？

　　“好了，你们兄妹就晚点叙旧吧，今日，冷冷要陪我出去一趟。”说完就拉起顾冷跑出府去了。

　　远远看见东城门下站着一个翩翩公子，眉目如画，神情像春风一般温润和煦，一袭白衣，在春风下熠熠生辉。他身后是一个青衣小厮，牵着一匹黑马。

　　秦墨可一看见他，就抓起一旁的顾冷跑了过去。

　　这时旁边的马车走下一个女子，脸上戴着一层薄薄的面纱。虽看不见容貌，但露在外面的肌肤如雪，眼波流转。三千青丝挽起一个简单的发髻，却有一种温柔的感觉。一身鹅黄色的紧身裙更衬得她的腰盈盈一握，弱不禁风的模样更是惹人怜爱。

　　周围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这样一对璧人，真是惹人艳羡。

　　大概是下车时没站稳，女子一下栽入白衣公子怀中。公子扶起女子朝她温煦一笑。

　　顾冷看着这幅场景，又转过头看着自家小姐，“啧啧，这才是女人啊。小姐，跟你呆久了，我都快忘记大家闺秀的样子了。你确定还要走过去吗？太丢人了，我们回吧。”

　　“闭嘴！”秦墨可恶狠狠地说，“我哪里丢人了？”

　　好半天没有回答，秦墨可更加生气了，“我问你，我哪里比不上她？”
　　“小姐不是让我闭嘴吗？”
　　“平时怎么不见你这么听话？”

　　看秦墨可快崩溃了，顾冷也不再开玩笑了，说道：“小姐你虽然很漂亮，但是你根本不会打扮自己。一天到晚打打杀杀的，德行就不说了。天天日晒风吹的，你的皮肤又黑又糙的，那比得过人家。琴棋书画，女红刺绣。小姐你会那样？还有…”

　　“闭嘴！”秦墨可终于忍不住再一次打断，“你要再说，我就不让你吃饭，不让你吃饭，看你还敢不敢说!”

　　果然顾冷很老实的闭嘴了。
　　“谁说本小姐嫁不出去了，我偏偏要嫁个最好的。”

　　看着秦墨可对远处公子露出的势在必得的笑容，顾冷深深地为公子捏把汗。

　　秦墨可收起狰狞的表情，挤出一个温婉的微笑。顾冷被恶心的打了一个颤。
　　秦墨可掐着嗓子喊道：“城哥哥。”

　　白衣公子看见远处跑来的少女，自然的扶正怀里的少女，朝秦墨可微笑。

　　“城哥哥，我来了，唉？月姐姐，你怎么也在这里？”少女笑的天真烂漫。心中却是咬牙切齿的。

　　和月温婉一笑，“城哥哥说郊外桃花正好，我很想去看看。”

　　秦墨可呵呵一笑，跑上前挽起韩城的说：“城哥哥，我们快走吧！”
　　韩城对被晾在一旁的和月抱歉的笑了一下，随着秦墨可上了车，又伸出手将和月扶了上来。

　　青衣小厮正欲翻身上马，顾冷跑了过去，“嘿！程青，你的小黑借我来骑骑。”程青面无表情，眼神却有些不悦，“它叫流风。”
　　“好啦好啦，这匹笨马叫那么好听干什么呀。”
　　“你这样说他会不开心的。”
　　顾冷没有理会爱马如命的程青僵硬的表情，伸出中指，钩钩流风的下巴，“小笨马，大笨马，我这样喊你，你欢喜吗？”
　　流风打了一个响鼻，伸出舌头温顺地舔着顾冷的手掌。
　　程青：“…”

　　马车一直驶出城，一路上秦墨可像只小鸟一样说个不停。韩城和和月沉默的听着。大概半个多时辰，车夫停下马车，“公子，小姐，城郊到了。”

　　几人下车，秦墨可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住了。漫山遍野都是桃花，不少人穿梭其中，宛若仙境。
　　秦墨可拉着顾冷在前头又跑又跳，引来不少人的侧目。顾冷终于受够了周围人的眼光，拉着精神百倍的秦墨可，“小姐！你忘了要在大皇子面前当一个窈窕淑女吗？”

　　秦墨可听了，停止蹦跶，理理衣襟回头看。
　　韩城和和月走在后面，两人说着话，默契的笑着。周围的人都投去艳羡的目光。秦墨可一下没了精神，跑了回去，挤在俩人中间，“我好累哦，找个地方歇歇吧！”

　　众人都同意了，桃花林中拔地而起一座酒楼，隐在桃林中若隐若现，粉色的外墙与桃林融为一体。上书三个狂草大字—桃缘苑。

　　桃缘苑很大有两层，第一层坐着多半是平民百姓，中央是一个大大的台子，不少舞姬在跳舞，台子中央支着粉色的帐子。帐子里传来悠然绝尘的琴声，一个冷清又好听的声音轻轻和着。二楼是雅间，雅间的门都敞着，大概是为了欣赏楼下的表演。

　　他们走进去时，一楼已经挤满了人。几人要了一间雅间，点了茶和茶点。
　　屋里的座椅都是桃木做的，房中摆放了不少桃花。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是用桃花所制，散发着幽幽清香。

　　秦墨可看着楼下帐子里若隐若现的窈窕身影，嘟着嘴，“没劲，真想知道底下弹琴的女子是有多好看，还用帐子遮着。”
　　“小姐，这你都不懂。要不是这样这么引来那些好奇地人啊，我看，多半没什么特别，故弄玄虚罢了。这老板倒是个聪明人。”
　　听到这话，秦墨可打消了要跳下去，掀开帐子看看的念头。

　　正无趣，雅间走进来一个穿着粉衣服的女子。女子大概是附近的百姓，身上穿着粗衣，但是却掩不住眉目间的清秀灵气，当真是惹人怜爱。未施粉黛却更显得更加灵气脱俗。

　　她手中拿着一个篮子，篮子里是一些桃花饰物和绣着桃花的帕子。有些拘谨地问“公子，小姐，这些都是我和我娘做的，你们要买些回去吗？”

　　秦墨可见那些东西的做工都颇为粗糙，并没有要买的打算。
　　一旁的韩城却微笑着说：“我都买了。”

　　站在后头的程青掏出钱袋。谁知道粉衣姑娘却摆手制止，“小女虽然出身卑贱，但仍谨记得家父教诲。贫贱不能移，我是靠着自己的手艺挣钱，公子若是不想要打发我走便是，又何必施舍，以此来羞辱我呢？”

　　众人没想到女子竟然有这般风骨，顿时都愣住了。韩城更是满脸羞愧之色。

　　一旁的和月温柔的笑了笑，“我向来爱这些小玩意，其中最爱又是桃花。我们远道前来赏花，只怕再来就是明年了。城哥哥深知我心，想给我买些东西留个念想，哪有羞辱之意。不过姑娘既然这样想，就将这些东西各卖我一件好了。”

　　粉衣女子听了，也不再坚持，每样货品拿出一样，道过谢便离去了。

　　秦墨可有些不解的问：“这姑娘确实不错，只是她这些东西都上不了台面，你们为什么都要买？”
　　“这个女子一看便是有几分才学，脸色苍白，好像很久没有吃过饭了。她说这些东西是她与母亲一起做的。可是现在她母亲不在，反而让她这样小的年纪出来贩卖。想来她母亲大概是生病了，家中没有余钱才出此下策。”和月边说着边让她的丫鬟将东西收了起来。

　　韩城听了赞许地点点头。秦墨可听了有些懊悔，“早知如此，我也买一些了。”

　　突然隔壁雅间传来女子愤怒的骂声，“你这个登徒浪子，我就算死也不会让你讨了好去。”秦墨可微微一愣，是粉衣女子的声音，拉着顾冷就冲了出去。

　　旁边雅间里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身后站着七个黑衣壮汉。那老头猥琐地抓着粉衣姑娘的手，就要扑上去。秦墨可怒急，卷起袖口就要冲上出，突然一个黑影飞来，老头连哼都不哼一声，就倒下了。

　　他身后的壮汉有几个冲上来护住老头，有几个冲到窗子边，只见一个黑影一闪，隐在了桃花林中。姑娘吓得一声尖叫。

　　“好身手！”顾冷一声惊叹，飞身追了出去。
　　秦墨可无奈，顾家兄妹除了是饭痴还是武痴。虽然那暗器速度很快，但她还是看出了那是一把飞刀，与常人所用的并没什么不同，但是以飞刀刁钻精准的角度，那老头必死无疑。

　　有不少人被粉衣姑娘的惊叫声引了来，很快雅间的门就被堵住了。秦墨可无欲久留，拉起瘫坐在地上的姑娘从窗口跳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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