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神赋》沿冬华

49、46.欲语泪先流

　　“没用的家伙。”碧罗与那女子消散后，魔君不屑低喃道：“执迷不悟，哼，难怪有这样的下场。”
　　“不过，碧罗死了也没关系。待本君大法练成，外面的天族，全得死！”
　　我厌恶的盯着他，祭出剑，“那我就在大法练成前灭了你。”
　　“灭？谈何容易！”黑影忽然冲上来，像苍蝇一样，东窜西窜，灵活的不像样。我根本碰不到他。
　　他的声音就在我耳边：“你的夫君朔清啊，我记得他可是阴孩体质，等我吃了你，就抓了他来练就更高深的功法，让你们做一对亡命鸳鸯……”
　　我恨声道：“你做梦！”
　　一边用着栾堇的修为，我很少去用栾堇的修为，毕竟那不是属于我的，也有另外一个原因，每次用了，必定惊天地泣鬼神。
　　“你怎么会这招！这不是栾堇的招吗？！”
　　我听他震惊的语气很是痛快：“你管我怎么学会！去问碧罗吧。”
　　不过我没唬得他多久，很快他便淡定下来，“差点就中你的计了，用这招很吃力吧，你和邪心共鸣越频繁，越证明你即将入魔。嘎嘎，入魔好啊，逍遥自在，无拘无束。”
　　我猛地吐出一口血。
　　他终于停了下来，阴森道：“这回该轮到我了。”
　　黑影化作百余支利箭，我听到风声的同时听到头顶结界破碎的声音，利箭从我脸颊穿过，我愣愣望着挡在我面前的身影。头上又有一道黑影沉沉压下，魔君惊恐喊道：
　　“什么？青戢剑！不——”他的惨叫声响彻魔界。可是那一瞬间我什么也听不到。
　　仿佛万籁俱静，世间只余我与朔清，如同两尊木偶，静静的站着。
　　朔清……
　　谁叫你挡在我前面？
　　谁叫你只身独闯危险之处？
　　谁叫你这么傻？
　　他无力支撑，单膝一屈跪在地上，我从身后扶住他，手一直在抖。他含着一口气：“阿莲，我再也不同你吵了，这次你冒险来这，我还能来救你，下次……下次就怕没有机会。阿莲，抱歉，我未能同你……一起活下去……怕是，要先走一步了……”
　　他靠在我的臂弯，“笑吧，别苦着一张脸，我最喜欢……看着你笑了……”
　　我抚着他的脸，嫣然一笑：“好，我笑，对不起，对不起朔清。”可是我知道，就算我说再多对不起也没有用，朔清的生命还是在一点一滴的流逝。
　　“能与你夫妻一场，足矣。但愿下一世，我不会再惹你生气……”他松了一口气，最后轻轻抚摸着我的脸，慢慢阖了眼。可我知道，他再也醒不来了。
　　漫天的红色莲花花瓣飘下，落到我肩头，我抱紧怀里的朔清，双眸无神的笑了起来。
　　没关系，你死，我陪你死。下一世，换我来找你。
　　我竖起结界，自散了我的修为。泪水从我眼里不可抑止的流出来，打湿了朔清的半边脸颊，我为他擦干，却把白色的袖子抹红了。
　　原来我流的皆是血泪。
　　我的余力皆留给了爱这个男子，天下苍生又与我何干？我在意的只有你。
　　你若弃我而去，我必追你而去，哪怕黄泉之路的奈何桥，你也休想撇下我。
　　天上飘落下来的红色莲花花瓣不知在何时变成了纯白无暇的白莲花，我看到结界外陆吾拼命的敲打着结界，法力一度失了控制，他现出九尾拍打结界。我缓缓的笑了，告诉他别费力了，就让我随朔清去吧。
　　朔清，再等等我一会，很快，我就能来陪你了……
　　我从未有过的镇静。原来为情爱而死，是这么一个滋味。
　　莲花飘尽，血泪流干。头顶有一束金光照下来，温暖且宁静。
　　眼前一花，我竟到了金光闪闪的另一殿。我呆滞的望着殿上的佛祖，佛祖捏指兴叹，“世间万物皆有他的命数，岂可随意寻死。”
　　我跪在地上，忍着哭腔拜道：“请佛祖示下。”
　　“本座可以救他，但醒来后他还是栾堇，他会忘了这一世的一切，而你，也须留下成佛，你——可愿意？”
　　我拜倒在地，很多回忆在登上极乐大殿的那刻全都涌了回来。我前世本是佛祖座下的莲花，世人叫我阿缇佛君。因眷恋尘世，而转世成了朵仙株，才有了后来那些事。
　　可我一点都不后悔走了这一遭。
　　我慢慢叩首，听得自己淡淡说道：“阿缇愿皈依我佛。”
　　只要能救他，我愿意留下，哪怕再也见不到他。
　　佛祖点头，指尖一弹，我的身边多了一具男子的身体。
　　那不是朔清，而是栾堇的原身。失了踪迹的栾堇原身，居然在佛祖这里。
　　佛祖隔空施术，栾堇身上发出金光，他的脸色，不再那么惨白惨白。
　　等你醒来，你会忘了曾经与你共结连理的阿莲，我们……再无瓜葛。
　　我苦笑着：“忘了我吧，以前是你给我修为，如今我把属于你的，还给你。”
　　我俯身吻住他冰冷的唇，把他的修为一并渡给他。
　　我听见佛祖一声喟叹：“孽缘。”
　　我闭了双眼，原谅我在此……放纵一回。
　　以后……
　　是啊，我与他，已没了以后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