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远喜欢》芸岫

45、45

　　【课题组聚餐】

　　明天路过教学楼的时候，碰见了周一的师姐。
　　师姐很热情地跟明天打招呼，说元旦前一天晚上有课题组的聚餐，她很期待到时候和明天的见面。

　　自此明天就有些紧张了。
　　别人课题组的聚餐，她不是很敢去，但又有点想去。
　　每天晚上跟周一连麦，她都会设想周一邀请她去聚餐的情形。
　　到时候她是要拒绝呢，还是接受呢，更或者是欲迎还拒，在周一的再三邀请下才决定要去？

　　然而时间一天天过去，眼看着圣诞节都过去了，周一压根一句话没提聚餐的事。
　　这实在是超出了明天的意料之外。
　　可就算周一不想邀请她参加课题组聚餐，那天他自己肯定要去，到时候晚饭失约也总得给她一个交代吧。
　　明天心里不太舒服，琢磨了老半天，决定把偶遇师姐这件事搬到一个小时前，侧面再打探一次周一的口风。
　　然而她打探的话还没开始组织，就接到了自家师兄的电话。
　　师兄说，课题组要聚餐，罗老师也在，希望她可以一起过去。

　　罗老师和周一孰重？
　　那还用选吗，当然是罗老板啊！

　　明天瞬间打消了问周一聚餐的事情，并默默祈祷周一千万不要开口邀请她，不然她到时候会很为难的。

　　明天的愿望成真了！

　　在被师兄师姐打车接走的半个小时前，她还非常心虚，故意给周一发了一条消息：有事，晚饭不一起吃了，疾速可能也要再晚一点才会上线。
　　可是周一真的没有追问，对他自己的行踪也还是只字不提，只说了：好的。
　　明天撇撇嘴，看着那个“好的”，尤其是那个“的”，想打人，但碍于师兄师姐在身边，就没有多跟周一纠结，默默收了手机。

　　然后，在半个小时后。
　　她受到了惊吓。

　　容纳六桌人的大包间里，罗老师坐在中间的一桌，一见明天进来，就朝她招招手：“这是明天，你们下一届的师妹。”
　　明天端着笑脸粗粗望过去，发现了很多熟悉又不太熟悉的面孔。
　　可她记得罗老师课题组里没这么多人啊……
　　明天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又听罗老师笑了，“江老师，你的学生好机灵啊，明天这还没进组就被预定走了。”
　　坐在罗老师身边的女老师端起一杯茶，没说话，勾着唇望向明天，点了个头。
　　明天心道好飒，忙不迭地回点。
　　然后，她忽然想起来余光里坐在女老师身边的是谁了……
　　是那个小杜医生。

　　小杜医生熟稔地朝明天摆摆手，没等明天动作，就朝对面一指。
　　明天顺势一看，就看到小杜师兄所指的对象正摘下帽子的和墨镜，露出了一张让人惊讶又生气的脸。
　　明天觉得当时自己的表情肯定崩了，但不好发作，心里问候了周一八百回：你还笑！你还笑！
　　此时周一旁边的女生也摘了帽子和墨镜。
　　她拉开了周一身边的椅子，拍拍椅背示意让明天坐过来，“我们在门口等了你半天了，结果你跟着刘师兄进门，看都没看我们一眼。”
　　师姐满脸忧伤地看周一，转过去10块钱，“师弟啊，你赢了。”
　　周一笑着给明天倒了杯燕麦茶，把刚收的红包又转给明天。
　　明天这才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她朝师姐不好意思地笑笑，解释：“我有点近视，怕认错人，通常走路目不斜视。”
　　师姐还是不能忍，“……这就是你认不出你男朋友的原因？不能吧，周师弟那么闪光的一个人，我知道了，你们是老早窜通好坑我小金库的吧！”
　　明天：“……”
　　她能说她顾着生气和紧张，其实连跟着的是刘师兄还是张师兄都没注意看吗。

　　元旦聚餐相当于吃年饭，课题组带家属过来参加的有不少。
　　但大约是自家的学生格外亲切的缘故，周一被亲亲师兄弟妹们以及起哄的罗老师灌了不少酒，到后半段明天都有点担心起来。
　　但周一表现得极为镇静，脸上不显，说话也很有逻辑，端杯敬酒来者不拒，两边陪酒没喝多少的师兄都相继从脸到脖子中国红……
　　明天有心帮着挡一挡。
　　可心思还没动，周一就搬着椅子，歪头轻轻靠了过来。
　　他把明天的酒杯挪开，轻声说：“我要是让你喝了酒，岂不是很没面子？”
　　明天没搞懂周一这是什么逻辑。
　　众人倒是先看到了他俩旁若无人地耳语，纷纷打趣。

　　“周师兄注意点儿啊注意点儿。”
　　“当着老师的面儿呢，就这么炫耀起来了？”
　　“不行了，周师兄让我幻灭了，男神谈恋爱居然这么黏人的！”
　　“……”

　　周一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听见不想理，反正明天被说得耳热，周一却还是维持着半靠着她的姿势，还不顾场合地哼起了歌。
　　明天瞬时头都大了，侧过脸刚准备制止，又被深邃的眸子和反人类长度的睫毛秀了一脸。
　　明天镇定了两秒才问：“你是不是喝醉了？”
　　周一慢慢又哼了一阵，才停了歌，否认：“不是，可能喝得是有点多，但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明天不信，抬眉问：“……你在做什么？”
　　周一轻轻笑，笑完还要拉明天的手，“我在唱歌，你不是最喜欢我的声音吗，我今天唱给你听。”
　　“……”原来周一哥哥喝醉是这个样子的？
　　明天为难地看向坐在侧对面的罗老师和江老师。

　　此时的罗老师也正看着明天，见明天看过来，笑得眼皮窝得更深了，“看啊小年轻们多甜蜜，这才是咱们课题组的典范。你以为我每年找你们江老师课题组一起过节是为了谁啊，就是为了你们。记住了啊，今天往后，没找到女朋友的在我这儿不准毕业。”

　　众师兄立即看向罗老师，殷切道：“罗老师，求您多招几个师妹吧！”

　　【跨年之夜】

　　Z大的元旦活动是A市高校圈子里出了名的热闹。
　　社团、学院嘉年华，元旦晚会，文艺汇演，零点升旗，通宵电影，一系列活动能从前一天的下午一直闹到元旦当天的早上。

　　连续围观了三年的明天，本来是不打算今年再在操场上吹冷风的，但是周一提出“要不要逛一逛”之后，她就毫无原则地从寝室飞奔了出去。

　　事实证明，参加和围观是真的有本质不同。
　　嘉年华活动里的套圈、猜灯谜、投篮在切身参加之后居然没显得那么幼稚了。
　　在周一的辅助下，明天二人组大杀四方，在各个学院的摆摊里夺到兑换卡，等一条街逛完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完美地错过了元旦晚会的进场。
　　明天懊恼了一会儿，看看紧闭的礼堂大门，又看看手里的奖券，仰头毫不艰难地做两个决定，“算了，晚会应该没什么好看的，我们继续玩游戏吧，攒够500分换那个等身大熊。”
　　周一自然同意。
　　于是两个人继续投入到嘉年华的游戏里。
　　等到学院、社团、体育项目所有的游戏轮过一遍，明天数数手上的奖券，满意地拉着周一来到了大学生活动中心。

　　活动中心的兑奖处人山人海，排队的人各个手拿一沓奖券。
　　明天低调地单手捏住5厘米厚的奖券，用刚好左右排队人能听到的音量对周一说：“兑完一等奖之后，应该还够兑两个二等奖。”
　　周一看着明天炫耀的小表情，忍不住唇角勾起来笑。
　　他拢了拢明天微微散开的围巾，又叮嘱她戴好手套，接过明天手上奖券的时候，前方的学生会干部忽然大喇叭一吹，“一等奖兑换完了哦，二等奖也没有了。”
　　说罢，记号笔一挥，在白板的可兑奖栏目上划了两条大横杠。
　　明天一头扎进了周一的怀里。
　　周一眼疾手快地抱住，替她挡住周围人“并不存在”的视线，然后低头小声道：“没关系，我们可以换纪念奖，换一盒刀子，给他们一人发一把。”
　　明天生气又好笑地暗地里小拳拳锤了周一一阵。

　　最后明天没有换刀子，她站在兑换台前左看右看，先挑了两只发卡，剩下的奖券从高到低有什么换什么。
　　把换的东西托老杨送回去，明天和周一一个顶着闪光的米妮，一个顶着闪光的米奇，手拉手在人群里游荡。
　　操场的文艺汇演已经进行到中段。
　　跑道上已经人挤人全占好了位置，随着广播音乐的突然切换，跑道上认识的不认识的人自发地搭起了肩膀，边排队边跳舞，边跳舞边绕着跑道转圈圈。
　　左左左右左左右右，前前后后前前前后。
　　这是Z大独有的元旦舞步。
　　整个操场上千人拉起了火车，整齐划一又热闹非凡，像是一个大型的篝火舞会。

　　明天趴在操场边上忧伤地想：以前觉得这沙雕广场舞太幼稚不想参加，好不容易这次想参加了竟然没有赶上。
　　周一看出了明天的郁闷，从背后半环住，替她挡了挡风，说：“没关系，我们还在Z大，还有很多机会。”
　　明天转身，还是觉得遗憾，“总不能什么都没赶上吧，要新的一年了，总赶不上算怎么回事嘛。”
　　周一无奈地笑了笑，看看高处的旗杆，又看看远处的礼堂，问明天：“选哪个？”
　　明天指指天又指指门，撒了个娇，“我想两个都要。”
　　但Z大的学生都知道，往年零点升旗的时候，通宵电影也该进场了，而现在，差不多就该准备排队了。
　　周一敌不过明天可怜巴巴的眼神，摸摸明天的头，道：“好，你在这里等着看，我去那边占位置，零点倒数，我们电话联系。”

　　明天目送闪光的米奇走远，在风里等了一会儿。
　　操场上的学生会干部开始分散篝火舞会，军乐队方阵陆续进场，明天等了又等，忽然不想等了。
　　她气喘吁吁地找到排着队的周一，“零点的电话难打通，但是零点的国旗礼堂门口也可以看到。”

　　于是两人最终赶上了元旦第一天的零点通宵电影。
　　学校的电影放的都是老片子，最新的也是已经下了院线的那种。
　　所以通宵电影其实看的是氛围，看的是情趣。

　　周一很懂地从书包里掏出来一条大毛毯，把两个人从脖子到脚全围了起来，然后毛毯里他勾住了明天的手，闭眼歪头，开始假寐，然而明天却忽然跑了神。
　　“装修后的礼堂好像没那么冷了，”明天说，“据说有段时间没有空调抱着厚被子下来都冻到要跺脚。”
　　周一捏了捏明天的手。
　　明天浑然不觉好奇地问：“你们以前看电影的时候是不是真有那么冷啊？”
　　周一没睁眼，“我没在这看过电影。”
　　明天问：“那你有没有来过那段时间的礼堂？”
　　周一答：“来过，但是……”
　　他睁开了眼，下巴往前面一点，然后看向明天，“当时我在台上，舞台很暖和，一场结束都快要淌汗了。”
　　明天被周一的话带歪了，望向礼堂的舞台，又看看舞台侧边的黑漆漆的小门。
　　她转过头舔舔唇，犹豫地叫了一声“周一哥哥”。
　　周一伸出手提了提从明天肩膀滑落的毯子，“怎么了？”
　　“我好像是个小作精，想一出是一出……”明天垂了垂眼睛，复又重新看向周一，“我不想看电影了，我想看你拉琴。”
　　周一抬了抬眉峰，“现在？”
　　明天不好意思地“嗯”一声，眼睛亮亮地，问：“可以吗？”
　　周一看看还在进场的人，又看看面前乖巧可爱的明天，笑着叹了一声，在明天以为一定会被驳回的时候，他摸了摸明天的头顶，笑道：“当然可以。”

　　元旦过节学校很体贴地放松了回寝的门禁，值班的赵大爷在寝室楼门口打着盹。

　　周一飞快地取下来琴包，找了一个人少的池塘拉着明天坐下来，问：“想听什么？”
　　明天受到刚才军乐团国歌的影响，脑子里死活一片空白，想了半天，有点丧气地说：“校歌吧，这个好歹算是我们的交集。”
　　周一笑了一下 ，试着拉了两个音阶，然后激扬的校歌倾泻而出。
　　明天就着月光下盈盈的池水，跟着轻哼歌词。
　　校歌结束，周一无缝衔接了疾速的登录背景音。
　　明天跟着滴答滴，随着跳动的旋律，欢快地打起了节奏。
　　再结束，周一侧过了身，对着明天缓缓地拉动琴弦，抒情又柔美。
　　明天循着记忆深处的惯性，跟着哼出来，“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
　　唱到这里，她愣了一下，站起来就要抗议。
　　周一早做好了准备，长腿一抬，躲开了明天的攻势，还不忘继续拉弦。

　　【见亲友那些事】

　　表哥表嫂要结婚，来A市置办路过的次数越来越多，一来二去就渐渐瞧出来明天的变化。
　　陆恒嘉一肚子气，放话，“什么男朋友，我还没见过呢，我不承认他。”
　　结果当天傍晚的烤肉店里，陆恒嘉就和周一称兄道弟了。

　　“同班同学嘛，都是老乡，知根知底的，挺好挺好，但是，你要对我妹妹不好我还是不会放过你的。”陆恒嘉放了一句狠话，叼着根肉串继续根周一头对头，“这个弯道怎么过来着……我这边漂移总是撞墙……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倒是韩瑶朝明天竖起了大拇指，她低头打字跟明天说：周一很不错，他在我们那级特别出名。
　　明天也悄咪咪地打字，问：有多出名？
　　韩瑶：才艺男神啊，每次升国旗都能听到校领导宣布他又拿了什么什么奖。
　　明天：那一定有很多女生喜欢他吧！
　　韩瑶：那可不！
　　韩瑶：但估计没收到多少小纸条，倒是我们班男生更喜欢他一些。
　　明天：？？？
　　韩瑶：我们班那会儿是理科实验班，女生都清高得很，再喜欢也觉得看看就行，艺术生嘛不能提高成绩，还是学习重要。而男生就不同了，周一经常不在学校，别的班女生常来后门路过看人，还全都是精心打扮漂亮精致的美女……
　　韩瑶：不过男生也差不多一个德行，美女看看养眼就行了，还是学习重要。
　　明天：你们班这么学霸得吗？[笑哭][笑哭]
　　韩瑶：可不是！
　　韩瑶：别的班这会儿都有一半人结婚了，我和你哥居然是我们班的第一对，你体会一下。
　　明天：厉害！[拇指]

　　——

　　苏敏敏是快要寒假的时候才知道明天有男朋友的。
　　她本来想约着明天一起回家，结果约到了一个晴天霹雳。

　　“会开赛车的声音好听的学霸？科研大牛？医生？音乐家？”苏敏敏咬牙切齿地问。
　　明天频频点头。
　　苏敏敏撇着嘴不想相信，“或许你可以有他真人照片？”
　　明天翻出了以前谈清风传给她的其中一张，给苏敏敏递过去。
　　苏敏敏对着手机左瞧右看，“看着也没我家师兄帅吗，但是……等下，他叫什么名字？”
　　明天不太好意思地，又翻出一张照片。
　　名字不太好解释，还是直接拍校园卡比较有说服力。

　　然而苏敏敏看了周一名字后直接自闭了，半晌，她又亢奋了。
　　“明啊！我的明啊！你怎么把我的初恋对象给搞到手了！”苏敏敏抱着明天摇啊摇，“你知道我小学时候学过钢琴吧，我们钢琴班当时有个公认的男神！就是他，就是他！对，就是你的这个男朋友，我的妈呀，他怎么可以越来越厉害，我要疯了，你必须，现在，马上，帮我把他叫出来。”

　　明天跟着惊讶，心里暗叹这个世界真是小。
　　但接着，她慢悠悠地涮进去一块毛肚，“啊……你说他是你初恋啊。”
　　“暗恋暗恋啦，”苏敏敏被明天盯着改口，见明天还是不为所动，忍不住八卦欲地挎起小包包威胁，“算了，我去二院挂个号，或许男神还记得我。”
　　明天抬起火锅边边的手机，按了录音结束键，“……那我一会儿给师兄打个电话？”
　　苏敏敏又坐下来，“我就是……那个……想去找周一学长要个签名。”
　　明天挑眉，“签名？”
　　苏敏敏：“纪念一下我没来得及学习的小提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