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听娇音呓》萁豆

5、雍（五）

　　我笑道：“不如与太后请旨，公主自个儿挑个去处。”
　　宝茄忙道：“不可不可！跟着太后娘娘一应用度要好得多，那时别的宫开支减半，皇上都概莫能外，但只东宫和咱这儿从没有减过。”
　　玉蕨又嗔她多嘴。
　　太后选定了拓凉精舍作为下处。这拓凉精舍在沌药堂之东，正面儿是河厅，后头有几处内室，太后与几位太妃散住。河厅西面连了桥，上桥北望憩云堂迎旭堂，过了桥便是松柏室乐善堂。
　　有了这河厅，那宪琳便喜不自禁了，在园子里好耍了几日，扑蝶子逮竹鸡，忙得不亦乐乎！太后娘娘原是个爱热闹的，因此并不拘着她，只吩咐玉蕨好生伺候着。那玉蕨可好，才追着她半日便告了饶，直道“罢了！”再也不肯跟去。那外勤只好由宝茄去出了，偏她又不放心，求我在一边看着些。
　　谁知刚放开手脚野了七八日，万岁爷的步辇就拖家带口地到了。原来自太后走了，皇上少了每日晨昏定省大不自在，辗转反侧彻夜难眠，着内务府预备了几日，便随了来。
　　一进园子，康熙便来这拓凉精舍问安。
　　大早上，太后娘娘身边的小宫女儿来请宪琳公主，说皇上请公主厅上说话。那宪琳每日腻着不肯走的河厅，这会子怎么催也不肯去了，直捂着头装病。
　　宝茄扑去掀被子道：“格格再装，就要着大夫来瞧病了！”
　　玉蕨叹气道：“这眼瞅着就夏至了，暑气估么着就腾上来了，还这么的捂着七八斤的棉被子不肯撒手，这没病也非给折腾出病来不可！”
　　宪琳一撩头，指着玉蕨道：“你！去同皇阿玛说，我病了。”说着便假嗽了几声。
　　玉蕨梗了脖子道：“我不去！”
　　“那……你去！”宪琳一指我。我瞧瞧那候在门边的小宫女儿，只好应了这差使，随她去厅上回话。
　　太后与几位太妃，皇上并几位娘娘各自在座，宪琳之母德妃也在其中。
　　皇上面色苍白沉重，一副疲惫怠惰的样子。相较之下，身边的皇贵妃佟娘娘，气韵神色还要好些。若我没有记错，那代位中宫佟佳氏卒于康熙二十八年，距今不过一年的寿命而已了，如今看来倒不像是身患痼疾之人。而当今皇上素有仁孝贤德的名声，夙兴夜寐，以宵旰之勤著称。所以有这般倦容，恐怕是数月以前太皇太后崩逝之时哀恸过度所致。
　　我行了礼，回道：“格格……病了……”
　　皇上闻言先自笑了，瞧了瞧佟贵妃道：“朕听符四海方才说，昨儿还瞧见那丫头疯也似的追那北河沿儿上放养的几只梅花鹿呢，真的病了？”
　　我忙跪下磕头：“格格的病是心病，格格只怕，皇上问她功课。”
　　康熙闻言哈哈大笑。
　　如此一来，那厅上气氛便活络了，我松了口气。
　　太后叫木槐道：“去，将那丫头拿了来！”
　　德妃娘娘便问我道：“你是公主伴读？”
　　我应了声是，德妃便问梁九功是哪家的孩子。
　　梁公公道：“这孩子的额娘，是宗室贝子穆尔祜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