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百合香》烈驹

2、神宫寺丽嘉篇

　　奋力地拉开窗帘，快乐地打开窗户，让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入我的卧室，让新鲜的空气充彻我愉快的心灵。拎着书包疾步冲下楼跑向学校：我要和时间赛跑！

　　我是神宫寺丽嘉，今年17岁，身高1.68米，是个混血儿。我的妈妈是中国人，她是贤惠能干的女性，曾是我爸爸的秘书，现在是了不起的专职主妇。我从小有两个心愿：一是开一家属于自己的花店；另一个就是成为世上最幸福的新娘。

　　可是爸爸要我以后继承他的公司，爸爸的职业是服装设计师，好像很有名的样子。嗯……我不太喜欢耶，怎么办？我还是想开花店。但爸爸又不高兴了，那就业余开一个小店，不反对了吧？

　　“嗨！村上君。”正巧！刚到校门口就遇到了村上君。村上一脸阴霾，满腹心事地低着头。村上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他将很多话埋在心底，宁愿等它腐烂都不肯与人分享。可是他的内心不像外表那么可怕，他是学校的优等生。他拥有金子般的心灵，举止彬彬有礼，高贵得像个王子。几乎每个人都接受过他无偿的帮助，他的行动博得众人的好感，每个人都乐于与他交往，可惜他似乎没有觉察出来。

　　“啊！丽嘉！你又是跑着上学的？”村上眼底地含笑地问。

　　“是呀！与‘时间赛跑’。我在感受风的动力！”我抬着脖子仰视村上君，脖子好酸！哎～村上君太高了，好像有2米好几吧！记得国中时，学校因他的身高造成十级地震呢！地震后果是他加入篮球部，成为主力队员。每次回想他在育和国中那次比赛中的凌空灌篮，我就是按捺不住狂跳的心。然后我像供奉神灵一样崇拜着村上助代，渴望和他结识，可是一看到他的脸我便万分紧张，说不出话。于是我在家反复练习如何与他对答的话，然而世事难料，事情总是进展的不顺利。有一天傍晚，我在几个好友的陪伴下目睹从操场归来的村上君，手扶着墙面，样子很累。我心底生出怜悯的青苗，不忍烦扰这么累的村上君。

　　“还是不要打扰他吧！”我小声说。

　　我的好友一把把我从墙角推到他的面前：“去吧！胆小鬼！”

　　村上惊诧地看着我，望着他被汗水冲刷的脸，我不觉掏出雪白的手帕递给他。

　　“真想擦干他额上的汗水！”我这么想着。

　　“谢谢！”他非常绅士地接过手帕。

　　他平易近人的态度让我觉得自己收到最珍贵的馈赠，我不感到紧张了！

　　“今天的太阳真耀眼呐！你喜欢这明媚的春日吗？”我腾空跳跃打击了四下。

　　“我喜欢！”村上转过头出神地望着摇曳的灌木丛，他的眼神似乎不敢打到我的身上。

　　“我们在排练《美女和野兽》，为了跳好丽丽这个角色，我没少挨洋子老师的骂。”我无奈地叹息。

　　村上温和地安慰：“傻瓜！因为洋子老师重视你才会骂你呀！”

　　村上君就是这么不会说话，明明心里想的不是这样，可还是说出这么不动听的话。可是，他对我真的好温柔，默默地帮我做这做那，而且永不厌烦，他还以为我不知道。扑哧～呵呵！他是一个羞涩的大巨人！真正了解他的人只有我，想到这里我不觉万分得意……

　　“铛～”一阵清脆的敲击声震醒沉浸在个人世界的我，我抬头——一团白色带着火光空划出美丽的桥梁，陨落在我的脚旁。为什么栏杆旁挤满了唧唧喳喳的女生？啊！是棒球社的人在练习棒球呢！我隔着绿色栏杆朝里看，一个个子修长的队员甩着棒球棒朝我望去。

　　棒球！完全看不懂。

　　“界外球！”那个压低黑色帽子的队员大声说。

　　球好像是他打出的。

　　“球！球！球！”一个戴着黑色的球套的棒球队员，挥舞着手向我靠近，“嗨，漂亮的小姐！把球扔过来！”

　　我慌乱地拾起球，抛进栏杆。球不听话地滚进绿色的草丛里，我更加羞愧自己的无能。

　　“谢谢！美人！”戴球套的球手拿起球挤眉弄眼地说。

　　真是个好人！跑了冤枉路也没说什么……

　　“中泽！把球给我。”

　　那个打击手脱掉帽子走过来，金色的阳光撒在他飘逸的头发，灿烂的光辉点染他健美的全身：冷漠的丹凤眼漂亮得不愿容纳一丝灰尘，挺直的鼻子下紧锁的嘴唇魅力十足地鄙视沼泽的陋鄙，坚毅、瘦削的下巴开始描绘心中的幻想：孕育在湛蓝海洋的海之王子全身镶满宝石伸出他修长的右手邀请我跳《皇帝圆舞曲》，酒蓝的海面波光粼粼，那是他的盔甲。王子舒展的剑眉上扬，我以为那是迷人的文艺女神灵感的结晶，他嘴角牵起淡淡的的微笑，微笑之中略带嘲弄。月亮的幽辉深情款款，昏黄的迷醉滋润他乌黑的发。我敢起誓！我见过无数美丽的肖像，却没有一个像他一样英俊。

　　一阵清风吹过心田，田里无数的稻花飘溢春天的清香，溪水舔着柔滑的鹅卵石潺潺地奔流，发出“丁冬”悦耳的声音——一颗心为之剧烈得跳动。

　　“及川君，要继续吗？”中泽君问。

　　及川接过球自信地说：“看吧！我会打出一个好球。”

　　“及川君，好帅呦～”我身旁一个头发齐耳的女生说。

　　是呀！我有同感，棒球部的及川不论怎么看都很帅……

　　我想了解棒球的打法规则，多了解及川君的事，可是对于棒球我一窍不通。

　　“我该怎么办呢？”我爬到桌子上灰心地叹气。

　　“神宫寺同学！！！”凛冽的吼声惊醒了沉醉的我。

　　化学老师的秃顶遍布乌云，黑气从他矮小的背后腾起，搅滚，隐藏在粗大的黑眼镜后面的眼睛结满了杀人的电花：火山要爆发了！

　　“有↗”我赶紧站起来，可怜地等待谷藏老师的责骂。

　　谷藏老师撇着两片鲢鱼嘴，粗大的喉咙旋风般的扫射敲碎我倒霉的头颅：“混蛋！在我的课堂上想心事～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吗？”

　　我连忙鞠躬赔罪：“对不起。”

　　没想到谷藏老师反而得寸进尺，挥舞着教科书朝我头上敲了一下：“这是学生对老师应持有的态度吗？”

　　看着老师张牙舞爪的样子，我吓得不敢吱声。

　　教室里潜伏的杀机狂肆地打击，老师发泄的吐沫像雪花般不合适宜地飞舞，倒霉的我们脸上又喷满了廉价的雪花膏……

　　这堂课是在谷藏老师的训斥声中结束的。

　　中午我无精打采地和好友麻元和美坐在餐厅，望着满桌子的饭菜我无心下咽。

　　“谷藏这个老古董！你别在意。” 和美把酱油浇到雪白的米饭上说。

　　黑色的酱油机灵地胡噜噜流进白白的米饭，鼓出深褐色的汤汁，漂亮的饭变得红一块，白一块，还挂着令人反胃的贼笑：恶心死了！和美从小就有这么奇怪的吃法。

　　“噢～好美味呀！”和美边吃边说，“你不懂吗？谷藏那家伙已到了更年期的阶段了，所以……嗯……你要小心。”

　　和美是个情报专家，或许能向他打听得到及川君的消息……

　　“及川龙史吗？”和美搛了块炸虾，咬的酥酥作响，“他是很厉害的人物啊！”

　　“是吗？”我心里高兴地跳舞，手不禁轻轻捏紧自己的裙子。

　　“她果然知道及川的事！”我想。

　　“怎么啦？你对他有兴趣？”和美用拿着筷子的手顶着头，严肃地扫射我的脸，“及川龙史，17岁，身高一米七八，奉南高中棒球队主将，没有不良嗜好，爱听H.O.T的音乐。家离学校不太远，但是每天要坐公交车，正好与你家是相反的方向。我有他家详细的地址，你想要吗？”

　　“当然！”我兴奋地握住她的手，眉眼之间涂满了不知该如何言传的感激之情。

　　“三千日圆。”她又搛了块炸虾送进口里若无其事地说。

　　不愧是又名“吸血鬼”的麻元和美！真阴险，连自己的朋友都坑！我松开自己的手抗议：“喂！你是我的朋友吗？”

　　她“乞怜”地瞪大琥珀状的眼睛：“为了减轻家庭负担我也要赚点外快。对不对？”

　　我生气地嚷嚷：“你哪有什么家庭负担啊？你是又看上什么贵重物品了吧！”

　　和美放下开工的筷子，愁眉苦脸地冥想半天，终于痛下心说：“好吧！看你是我好友的面子上——打八折，外送你一套及川的生活照。”

　　“买了～”我昏了头似的掏出二千四百日圆。

　　和美热切地点着手里的钱说：“谢谢！”

　　我和和美从幼稚园就开始一块玩耍，对和美的性格我比谁都清楚，她实际上是个善良、直率的人，就是爱钱了一点。和美长的既漂亮又成熟，如果不是她吝啬的性格，她一定会招很多人喜欢的。

　　拿着和美“卖”给我的地址，我左看右看怎么也看不够，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百合花的浮雕，做着各种各样和及川君有关的白日梦。风鸟快活地在心口扑翅，我将地址捺在胸前，哼着歌儿，跳转舞儿，盼望着明天快点到来……

　　尽管及川君的家方向与我家相反，可是本着想见他的心情，每天早上我都会一大早跑到及川乘车的车站等他。每天我都能看见帅气的及川拎着手提包上车，每天我都不敢和他说话，我默默得跟在他背后上车，透过拥挤的人群默默地注视他潇洒的侧影，这样我就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运的人。

　　“神宫寺！你是主跳，为什么总跳错呢？重新再跳！”

　　面对洋子老师严厉的面孔，我只得照办：掂起脚，一个滑步……旋转……提起弯勾如月的左腿，舒展空旷的腰枝，打开如诉的胳膊，空华的舞步……让满腔的情愫宣泄，告诉王子自己强烈的爱。

　　“不对！丽丽对王子的爱就这么肤浅？看我跳一遍！”洋子老师愤怒地打断我跳动着的舞蹈。

　　我无精打采地看着洋子老师无聊的重复，不觉抬头望着窗外点点的余晖：“现在是棒球部练习的时间了，及川君也在吧？”

　　“神宫寺！神宫寺！！最近怎么回事？总是心不在焉的？”

　　洋子老师的话好像从另一个星球飘来，闪着古怪的蓝色荧光，飘忽不定地飞舞，然后虚幻地逃脱了。怪兽一样的心情，拖着长长的猩红的舌头，扮着各种怪相跳着奇怪的舞蹈。

　　我怎么了？时而兴奋，时而伤心。为什么我害怕见到及川君的脸？害怕极了。可是我又迫切渴望见到及川君，满脑子想的都是及川君的事，想到他心中好像浇上了蜜糖——甜孜孜的。那种狂乱的心跳，那种折磨的思念是曾未有过的！

　　我抱着双臂的泪水不禁淋湿了地上修葺的小草。村上坐在我身旁轻柔地安慰我：平缓的语调，散发着我钟爱的百合芳香的绿色纸巾，让我感激他的细心和耐心。他那颗美丽的心将他粗犷的脸映衬得分外柔和。

　　“啊！我的朋友……”我揉着泛白的纸巾哽咽地说不出话。

　　村上君什么也没问，只说他和篮球队的趣闻和参加全国篮球比赛的事。

　　我带着哭腔说：“是吗……到时我会替你加油的。”

　　村上君温和的微笑让我的忧郁悄悄离开，我只觉暂时的欢快也能扫除久藏的隐忧，短暂的忘却让疲惫的心儿啊得到休憩，这一切都是那个能为我带来快乐的人，这个人便是阿代……

　　寂寞的春天要过去了，我原以为我和及川君永远处于这样不变的状态，偷偷暗恋的故事也会继续下去，可是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一个星期前，同学告诉我有人找，我出了教室，没想到是日思夜想的及川君，我非常地吃惊。及川君很酷地说他经常在公交车上看到我，很喜欢我，打听到我是跳舞的神宫寺丽嘉，就来找我了。我听了高兴地捂住脸痛哭——啊！我的感情终于有了回报。

　　“怎么了？”他问。

　　我被快乐击昏了大脑颤抖不已：“谢谢～我太开心了～”末了的话细微得连我都听不清。

　　走廊上窗口的风拂煦，及川正站在我的眼前，凝视我的眼眸脸上含着微笑。这不是梦！这是我收到的最珍贵的礼物。“原来我的生活是这么美好！”我甩着书包愉快地仰着身子望着葱白色的天空，跳跃。

　　我有那么多人的关爱，那么多的快活。17岁是每个愿望实现的年龄，我不敢设想的问题竟然有天国一般的答案。幸福的美梦躺在我洁白的额头，怡人的幻想坐入宽敞的船只，皓白的桅杆上扬起的飘然风帆号令企望的航海，浩淼的烟波荡着欢喜的目光，墨玉的海浪吹醒年轻的绿叶，青春的遗迹亲吻航行的船身，传世的佳作缠着黛绿的桂枝深情地眺望，对着匆匆急驰的景色，闪耀□□的灯塔，我柔软的心房踩着激情的青流，无法无天的思想拍着浪花嬉笑，羞色的帷幔唱起熟知的歌谣：

　　“油菜花鲜艳，新月莹莹上东天，西望落日圆。”

　　优美的歌喉露出冰清的姿容，纯净的空气跪拜明媚的生命，喃喃低语铺设的床铺流放倦怠的枕头，轻枕自己的弯臂，睡着的美梦催促船头急行的驾驶，云集的幻象穿梭，嘴角的微笑将喜气充溢，膜拜的偶像深化为明亮的明星，澄澈的海水——生命的源泉，涌起的感触顺着海波拍打幽暗的礁石，栖身海底的海豚憨厚的鸣叫，拥抱魔法的奇迹：快乐的真实并非做梦！

　　我要把我的快乐第一个告诉村上君，他肯定会感到高兴。我的朋友他为我的不幸而不幸，为我的欢乐而欢乐，他是我心灵的港湾，是我躲避暴风雨的安全岛，是我开朗的泉眼，我吐露真情唯一的异性知己。他的存在好像我记忆的日记，灵魂的导师，我喜欢他粗大脸庞，忧郁的眼神，厚实的嘴唇和予人保护的雄壮的身躯。

　　金盏菊淡淡的香味飘散，错落有致的灰白色坐椅寂静地凝望公园依偎的情侣，一个年轻的母亲推着婴儿车缓慢地散步，慢慢向我们接近，婴孩雪白的肌肤上突出几粒粉红色痱子，肉显得特别细滑，他嗦着细小的手指“啊啊”学语，两只黑溜溜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动不停。

　　我真挚地叹道：“多漂亮的孩子呀！”

　　村上神色黯淡地忧思，眼光忽而飘到我身上，一会儿明亮，一会儿幽暗。刚才他还有说有笑，跟我开玩笑逗乐，又询问我的功课，我的感受，可是当我向他袒露自己真实的情感时，他为什么就不说话了？为什么他只轻轻“噢”了一声之后，就神情闪烁一脸的愁苦？他怎么了？不舒服吗？我小心地探试他的额头……呼～太好了！他没有生病。

　　村上目视我许久闪动着和善的眼睛说：“不用担心，我是不败的金刚！”

　　我背起手双腿交叉站立粲然地说：“那么就请村上君为我作个‘不败的金刚’吧！”

　　啊！幸福的话怎么也说不完，表述的意思无法表达得更清楚，行为举止夹杂愚笨的欢乐，伸开双臂拥抱滚热的太阳，我是飞翔的小鸟，天堂的幸运儿，载着梦想飞舞；我是上帝的宠儿，快乐的安琪儿，所有的愿望实现在17岁，我跪坐床头，十指交叉拢紧对着天上眨眼儿的星星悼颂：感谢主的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