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烟起时》秦伊

3、3

　　第三章
　　凌凡。
　　他是一直存在在我生命里，从未离开过的声音。
　　我爱他吗？
　　我反复的问自己。
　　就象以前
　　我曾爱过祁炳，但是我现在背弃了他。
　　我甚至想不起原来的那份狂热。
　　那么
　　现在我爱凌凡吗？
　　我的心是冷的。
　　很冷。
　　他不爱我。
　　我明白。
　　我爱他吗？
　　如果爱过，我爱的也许仅仅是那份隔着网络的幻想。
　　爱的是我想象中的那个精彩的灵魂。
　　而不是如今在我面前的这个躯体。
　　我才知道，原来我的厌男症一直一直的都没有痊愈过。
　　我渐渐的对这个真实的可以触及的男人失去了感觉。
　　偶尔会想念，只因我没有完全的得到这个人。
　　我的职业让我对他那件发黄的汗衫记忆犹新。
　　我厌恶他全□□的感觉和他那件汗衫。
　　这个我曾经喜欢过的男人。
　　也许喜欢一个声音喜欢一个灵魂比喜欢一个完整的人要简单得多。
　　因为在网络中，隔着虚无美丽的网络，一切都可以简单化，美丽化，想象给予了自己更大的情绪空间。
　　最近我想了很多，也做了很多。
　　如果这个男人不和我有更多的接触，我还会傻傻的爱上他吗？
　　我和他的一切本都该在那2003年里结束。
　　或者继续在距离里保持美丽的状态。
　　可是我们没有忍住。
　　我见了他。他见了我。
　　从此就不再仅仅是网络。
　　我在这个男人的怀里感觉到冷。
　　我心冷。
　　我停住自己的手，呆呆的看着电脑屏幕。
　　难以抑制的冷。
　　杨秉帆走进来，递给我他的手机。“颜志刚要和你讲话。”
　　我钝钝的看他，接过手机。
　　“猫猫，告诉我妍月到底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
　　“你怎么可以不知道！”他急燥的叫。“她走的前一晚在你那里，你们到底说了什么！”
　　“她一心要走，我拦不住。”
　　“你为什么不拦她！”
　　“我拦过，可是她还是走了！”
　　“那她有没有说回上海？”
　　“她——”
　　“她说了，她一定说了！”他在那头伤心的说，“我知道。她肯定是回去了！”
　　“你还找她干什么？你们不是分手了？”
　　“我不可能放弃她！”
　　“你不是单身！”
　　“我可以是！”
　　“别对我吼，事实是，你有老婆还要有孩子了。”
　　“**的，我有半年没回去了，我老婆怎么可能怀孕！”他恼火的说。“她来杭州是要找我离婚的！”
　　我意外。“真的！”
　　“我骗你干什么！”
　　“那你还不快去把妍月找回来？简直是在演电视！你老婆用怀孕把她逼走然后你又说是她故意的。”
　　“她回上海去了是不是？”
　　“我不知道，但是那天早上她是说要回去，最起码那里有她的信仰。”
　　“信仰！？”
　　我摇头，“没什么，你快去找她吧！”
　　“好！”在挂机前，他突然急急的说了一句，“其实我知道祁炳是她和你的信仰。”
　　他挂电话。
　　我楞，杨秉帆抽走手机。
　　“你做了一件好事。”
　　我叹气。
　　“怎么了？”
　　我摇头。
　　“今天晚上一起吃饭好不好？”他问。
　　我抬眼，看他。
　　他的笑脸。“怎么样？今晚没约会吧？还是你和那个悍马先生约好了？”
　　悍马！
　　凌凡。
　　自那晚后他就不再和我联络。
　　发给他的短信也石沉大海。
　　我摇头，“我没有事，你要去哪里吃饭？”
　　他眼睛一亮。“你要去哪里？”
　　我耸肩，“随便。”
　　“那么我做主，到时再说！”
　　我看他笑着出去。

　　晚上我和他吃完饭，随便找了一间酒吧就进去喝酒。
　　他喝酒喝得很凶，叫了威士忌。
　　我不敢陪他喝，太可怕了，一杯杯不停的喝下去居然还是清醒得很。
　　“你少喝点！”
　　他笑，“我又不是妍月。”
　　我沉默。
　　突然他靠近我，凑到我耳边：“你别担心妍月，颜志刚那么宝贝她。”
　　“你说什么啊！”我着恼，夺过他的杯子一饮而尽，威士忌辛辣得我直呛。“什么破酒，你怎么那么爱喝！”
　　他担心的说：“你会不会喝啊！”
　　我瞪他，“我怎么不会了！”
　　他无奈的表情。
　　我没想到酒精在十几分钟后打倒我！
　　我再有意识时我已经不在酒吧里了。
　　我坐起身，触目就是我自己的那台电脑。
　　我扶头，太阳穴处痛得厉害。
　　厨房里乓的一声。
　　我惊跳。
　　厨房。
　　杨秉帆转身，见我，无辜的笑笑，手里拿着一个锅。“你醒了？”
　　“你在干什么？”
　　“给你做点吃的！吃完好上班去！”
　　我看看客厅的钟，7点多。“你有没睡过？”
　　“有，我在你客厅的沙发里靠了一会，不过我怕你会吐，也没睡得很死。”
　　我望着他。
　　他又顾自忙开。
　　我靠着门框看他做早餐。
　　他端出一盘煎蛋。
　　“来！尝尝我的手艺。”
　　我抓住要再进厨房的杨秉帆。
　　“怎么？”
　　“谢谢！”
　　“去尝尝我的手艺吧！”
　　“你怎么那么会做家务？”
　　“这有什么，男人难道不应该会吗？”
　　“一般的人好象不大会。”
　　他狡黠的一笑，“这就证明我不是一般的人！”
　　我笑，夹起蛋，一口下去，香气直溢。蛋黄正好是半熟之间。
　　他问：“好不好吃？”
　　我点头，“你比我强，我不会煎荷包蛋。”
　　他凝视我。
　　我抬眼与他交视。
　　他静静的看着我。
　　“干吗这样看我？我是怪物啊？”
　　“你吃吧！我喜欢看你吃。”
　　我挑眉，“我可不习惯，又不是动物园里的猴子！”
　　他呵呵的笑。“好吧！我不看你，我闭眼。”
　　他闭上眼，我停了手里的动作怔怔的看他。
　　半晌，他睁眼，“我闭眼了你怎么反而不吃？”
　　我的眼泪不由分说的就流下来。
　　他绕过桌子，“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
　　我摇头，胡乱的擦眼泪。可眼泪怎么都止不了。
　　他的大手搬开椅子坐下，“哭什么！”
　　我笑，泪还是掉。
　　他蓦地叹气，低低的说：“又哭又笑。”
　　我别开脸。
　　“其实我真的很想知道你为什么哭，但是我知道你不会告诉我。”
　　我哽咽，“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哭。大概是因为从来没有一个男人象你这样煮早餐给我吃的缘故吧！”
　　他看我，不说话。
　　“你也吃点吧！”
　　他点头拿筷子。
　　我看见他手背的那道疤痕，不由喃喃：“伤心各有各的伤心。”
　　他摸摸自己那个疤痕。“所以最好还是努力的把不开心的事情忘掉吧！”
　　“这个是怎么来的？”我问。
　　他笑笑，“刀划开的。”
　　我不自觉的覆上去，“很痛吧！你怎么忍心！”
　　他不语。
　　我抬头。
　　他看着我。“我设计做不出来的时候，最厉害的一次就是把自己割了这个口子。”
　　我一个激灵。“我从没这样，设计今天做不出来，明天也可以。”
　　“假如这个设计对你很重要呢？”
　　我思考：“那我也不会。”
　　“如果这个设计做出来并且成功了你就可以挽留住自己的女朋友呢？”
　　我怔怔的看他。
　　他注视我。
　　“那后来呢？”我问。
　　“我拥有了现在的地位，却——失去了她。”
　　“你和他一样。”我喃喃。
　　“谁？”
　　“祁炳。”
　　“那个演员？”
　　我颔首。“他失去了他爱的人，即使事业再成功对他来说，我想真的是什么都是空的了。”
　　“你很喜欢这个人？”
　　“曾经。”
　　“现在呢？”
　　我看他，“我有必要回答你的问题吗？”
　　他牢牢的看我，“看你愿不愿意说。”
　　我摇头，“无可奉告。”
　　“快点吃吧，差不多该去上班了。”
　　我看看盘中的荷包蛋。
　　他走进厨房。

　　杨秉帆是怎么走进我的生活的？我不记得了。
　　这个男人老拉着我参加各种的PARTY，介绍各种的朋友给我认识。
　　他的朋友圈子很杂，上至达官权贵下到三教九流。往往今天参加的是名流的聚会改天就是窝在路边吃大排挡。
　　夜，自聚会中回来。
　　“我到了，晚安！”我说。
　　“秦敏！”
　　我转头。
　　半晌。他笑：“晚安。”
　　我笑。
　　手机响。
　　“喂？”
　　“你能来见见我吗？”是他。
　　我沉默。
　　“可以吗？”
　　“你在哪里？”
　　“XX酒店。”

　　酒店房间。
　　“那么晚，你还不睡？”
　　他看着我。
　　我坐下。“怎么了？”
　　他弹弹烟灰。“我们结婚好不好？”
　　我一怔。
　　“你别以为我是说笑话，我是认真的。”
　　我笑，“你为什么要和我结婚？”
　　“因为我要结婚。”
　　“因为你要结婚？发生什么事情了？凌凡？”
　　他摁灭烟走过来抓住我就狠狠的吻下来，我措手不及被他的嘴里的烟酒味道呛到，他摁着我的后脑勺想加深这个吻，我用力推开他，“你怎么了！”
　　他盯着我，“我要你！”
　　我二话不说就冲向门，他抢先一步握住把手。“秦敏！”
　　我背靠着门，看着他，“你醉了！”
　　他呼吸急促，低下头沙哑的说：“求你了！我从来不求人的，秦敏！”
　　“你到底是要和我结婚，还是你只是想要一个女人而已！”
　　“我都要！”
　　“你疯了！”我用手格住他向我倾来的身体。
　　“我是疯了！我想你想得发疯！”
　　我苦笑，“凌凡，不要这样，我不是你发泄的对象。”
　　他低头。
　　“不行！”
　　他开始动手动脚。
　　我恼怒的推打他。他毫不为所动，用力的扯开我的衣服，我几乎在和他在斗谁的力气大。恐惧渐渐的侵占我，我努力的推打他，“放开我，凌凡！”
　　他疯了！
　　我听见他的手机在响。
　　“你的手机在响！”
　　“不管他！”
　　“如果是你的那个前面的女朋友打的呢？”我急急的说。
　　他突然就停了动作。
　　我与他对视。
　　他捞过电话。
　　我猛的推开他，恐惧的爬起来，顾不得衣着凌乱向门跑去。
　　“秦敏！”他叫。
　　我头也不回甩上大门，出了房间我真的怕他追出来，没等电梯就直接从安全通道下去。
　　我沮丧的走出酒店。
　　“叭叭！”汽车的喇叭声。
　　我下意识的看去。
　　杨秉帆的车。
　　我脑子里乱得一塌糊涂，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秦敏！”
　　我看着下车向我走来的男子。
　　“你！”他看到我只说了一个字，顿了顿，叹气，“走吧！我送你回家。”
　　我默默的跟他走到车旁，拉住他的衣服下摆。
　　“怎么了？上车吧！”
　　我抬眼，杨秉帆一脸的担忧。“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凝视我。“我送你回去。”
　　我全身无法抑制的颤抖起来。
　　他抓住我的肩。“秦敏！镇定点！不管你刚才遇到了什么，现在我在这里没事了！”
　　我点头。
　　“来上车。”
　　我乖乖的上车。
　　他迅速上车送我到家。
　　我走进房间。
　　他站在门外。“好好睡一觉。”
　　我无言的看着他。
　　他微笑着为我关上门。
　　我站在那里看着门，突然有一种想大哭的感觉，可是却没有一滴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