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神仙钦羡日如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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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与想象无异，与音儿一起的日子当是神仙钦羡，题诗作画，研磨读书，一天的时光不过眨眼之间。夜里躺下时，许录亭不禁想起墨双生的话，不回去，就会困在这里。
他这一刻当真是不想回去。
望着身侧熟睡的林音，只觉一分一秒都分外弥足珍贵。眼都不愿合。
三更，四更，五更，天际微亮，院外有人走动，一直到林音醒来，许录亭也不曾听见那约定的箫声。
百思不得其解。
“录亭，怎么精神恍惚？”
林音伸手探向他的额头，一瞬从冥想中惊醒，讪讪而笑：“不妨，昨夜不曾睡好。”
“那今日就不要去知州府上做幕僚了，在家好好歇歇。”林音体贴，转手已端上一盏热茶，言语温柔，却叫许录亭听得心惊。
“幕僚？我……”他不是正欲再考秋试，怎么在梦中会去做了幕僚这样不见脸面的入幕之宾？
“是啊，你恩科未中，又要向我提亲，就去做了幕僚，我爹说好歹也是为官府谋事，这才同意我嫁给你。”林音似浑然不觉他的异样，道。
许录亭小心呷口茶，心底已然明白。秋试他也未必能中，做幕僚当初也曾考虑过，是娶林音的必行之法，只不过当初他还未来得及提亲，林音就已嫁他人。墨双生将一切按着他想的来，明明是极好，此刻竟觉有那么几丝讽刺。
他想要的就在身边，又迟迟不敢触碰。
许录亭兀自苦笑，用力捏了捏手里瓷质茶碗，是梦？非梦？
“音儿，我昨夜做了个梦，到现在却似乎还未醒来，”许录亭难得这般直白，心觉反正是在虚幻之所，何必遮遮掩掩，转头又问：“你说，这人一梦，能做多久？”
林音偏首想了想，忽然笑起，一双眼睛弯弯涟涟，像极了墨四年。
她道：“古有卢生黄粱一梦，不过须臾梦里就将一生挥霍殆尽，想来是要多久便有多久吧。”
许录亭听罢，顿觉心惊，原来这便是墨双生许诺于他的‘一生’。思忖良久，才缓缓一叹，摇头笑起。
再看向林音，已然恢复端庄仪静，没有了适才乍现的轻灵天真，许录亭更加确定，必是墨四年刻意入梦告知。
既是如此，他便好好享用罢。
“听音儿一句话，真是豁然开朗，”许录亭拿定主意便不再迟疑，笑道：“昨日已在家休憩，今日若还不去轮差委实不妥，我这就去知州府。”
林音微微诧异，并未多问，只笑着将平日为差时所需物什一一备好，贤惠温婉在举手投足间显露无疑。
许录亭抑制不住欣喜，伸手轻轻揽住她，贪恋的嗅着这一壑期盼已久的温暖。
知州府上的境遇确实不甚好。早有意料。
虽说众人见着他都会像模像样的拘揖喊声许公子，但眼底的不屑仍是一览无遗。
他是未中举的穷酸秀才，托了远方亲戚的关系才进得知州府，当起躲在帷幄后面录事的幕僚，不算仆，更称不上官。
许录亭原以为自己定当不堪忍受羞辱，没料事发身旁，竟无丝毫怨怪，此番心境若非在梦中，何以得存。如今能和音儿在一起，已很满足。
听得一旁几个同僚满口怀才不遇的牢骚，许录亭也只做轻轻一笑，不予评论。
“录亭兄啊，你说说你说说，那新科榜眼，若不是依着他舅父是兵部侍郎，就他那才华哪里能够为官！”说起的又是恩科一事，落榜的书生们总是能找出些许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以作安抚。
并非我不好，是你眼瞎不识人。
就连许录亭自己，刚落榜那会也这般诽议，其实众人心底都明白，一个远亲的兵部侍郎，能帮上什么忙？
念及此，许录亭笑笑宽慰：“事情已过，何必多想，明年再考便是。”
“明年复明年，明年何其多！”听得这话，那同僚却是格外愤慨，倏地站起身甩袖道：“官场黑暗，人人都依傍权势，一杯羹本就不够几人分，录亭兄，我等清廉，哪有路子可走！”
一言出，霎时引起其余几人共鸣，纷纷又将话题引向朝政。
许录亭摇头停笔，敛起笑认真道：“羹多羹少是一回事，若不能分到，必定是自己做的不够好。”
“哎呀，录亭兄何以这般自怨自艾……”
“本官倒觉录亭说得不错，”同僚反驳的话才说出一半，就被由外而入的知府大人打断，颇为赞许的看着许录亭：“若有空在这怨天尤人，不如好好温习备考。”
“是，大人。”诸人显然没料知府会突然到访，脸色皆有些惶恐，慌忙应下。
知府淡淡扫一眼，又面色严肃的嘱咐几句不可妄议朝政，才道：“录亭，随本官来。”
许录亭彼时并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更没料那无心的几句话会令自己从一干人中脱颖而出，受知府大人赏识，从而接任通判一职。
他也曾几度揣测一切是否由墨双生策划编织，很快又释然，不管如何，既然这是在梦里，那么他大可以做一些平日懦弱不敢为之事，尽情施展宏图抱负。这样一来，即便哪个地方出错，对现实亦无影响。
打定主意后，许录亭赫然一变，为人敢谏敢言，行事雷厉风行，协助知府大人出色办下几桩大案，很快于金陵城内小有名气。
随着知府大人升迁，许录亭官职也由最初的通判升为同知、知州，直至接任知府。
不曾考取功名，照样风生水起，人人钦羡。
即便清楚是梦，许录亭仍不免心下自喜，人前人后意气风发。
许是对自己的才华自信满满，许录亭不由自主开始考虑起从前的事来。为什么现实中刚得知落榜，林音就急着嫁于他人？
若给他一丝一毫的机会，说不定会与这个梦一样，另有一番作为。
明明是青梅竹马，何以对他如此不信？
思来想去，许录亭终是忍不住满腹疑惑，询问此刻正在身旁的林音。
只是人心之变化必定跟随身旁万物息息相关，初入梦时他尚且明了，如今竟这般糊涂。梦中的林音与现实中的林音过着不一样的生活，又怎会知晓现实中的种种？
人，一旦心生妄念，必会万劫不复。
林音果然懵懂不知，自不能给出任何答复，许录亭气，不顾尚未晚膳，拂袖离去。
便是这一夜，许录亭遇见了云婀。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神仙钦羡日如常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