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贪欢》月小殇

15、欺骗

　　三皇子蓄意谋害兄长一案，在九王爷、御史台以及吏部尚书多方态度之下，很快有了结果，三皇子不顾手足之情，差点酿成大错，好在二皇子不曾受伤，现责令削去爵位，拘禁万安园。

　　与此同时，二皇子以雷厉风行的手段彻查九王爷交待下的私盐一案，将一众牵扯官员列成清单，细数其所触犯律法，于腊月初十上呈皇上。众人未料，这新来的皇子会如此大胆，将群臣悉数得罪，一时间引起朝廷内外像炸开锅般议论纷纷。

　　而这几日，来王府的人亦是络绎不绝，这事即由九王爷开了头，大家自然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九王爷本就不愿理睬这个烫手山芋才将案子丢给东篱，这时候干脆称病在家窝着，奏请皇上将私盐一案全权交由东篱处理。

　　这表面看来，九王爷是明哲保身，事实上青裙却知他不过是借东篱之手，在不得罪任何人的情况下一整朝纲，静观其变。

　　不管结局如何，于他都无坏处。

　　大祁国堂堂九王能够深得民心，位高权重且不被皇帝所忌，怎会没有一点手段。

　　青裙趴在火盆边叹口气，只觉得这些事情太费脑子，可为什么东篱能乐在其中呢。

　　九王爷一进门见她这幅模样，便知她在想什么，却是笑道：“这年关将至，怎么愁眉苦脸了？

　　青裙想了想，回：“日日闷在府里看雪，当然无聊……”

　　“哦，鬼丫头看来是有什么想法。”九王爷在她身旁坐下，道。

　　“不如趁着年关之前，王爷带我去看看姑苏城外寒山寺？”青裙扯住九王爷的衣袖，一脸雀跃的提议。

　　“姑苏城？”九王爷霎时有些动心，却也知青裙必不是想要游玩那么简单，思虑再三，终是抵不住她殷殷的眼睛，点头答应。

　　江枫渔火，夜半钟声，青裙记得，这是她跟东篱学的第一首诗。

　　金陵与姑苏相隔并不远，九王算了算，来去十日绰绰有余，宫中应当无有太大变化，这才放下心来。没想到的是，青裙约莫极少出远门，一到姑苏，竟便染上风寒，行程硬生生多出五日。
　　等回到金陵城，已是腊月二十八，而私盐一案，早是风云变化，不可逆转。

　　曰：二皇子禀呈皇上，临近新年，罪轻者特赦，罪重者，削官严惩，抄其家产散于贫民。

　　经此一事，这个在民间长成的二皇子迅速赢得百姓拥护信赖，且那些特赦的罪轻者也都对他感恩戴德。相反，一直不曾出面的九王爷，顿时成了官官相护的代名词。

　　“哎呀呀，这要是再晚几日，本王岂不成了千古罪人？”九王爷拍着额头呜呼哀哉，却一副笑嘻嘻不甚在意的模样。

　　“王爷说笑呢，不过是坊间流言罢了。”王妃见状，忙接过话安抚，转手递了香茶上前：“今个是除夕夜，王爷何必将这种事放在心上。”

　　“王妃说的在理，哈哈，大家别拘谨着，吃饭吧。”九王挥挥手，朗声大笑，好似真的不放心上，俯身又为青裙捞了一碗汤：“你风寒未好，多吃些暖的东西，可别再着凉了。”

　　青裙轻轻点头，捧起泛着热气的汤，刚递到唇边，眼睛就被熏得湿漉漉。

　　按照规矩，大年三十王爷是要同正王妃守夜，其余几房的人便凑着一起玩乐，青裙素来不与人来往，干脆早早回房。

　　一进门，就被桌上的东西吓了一跳。

　　“花灯？这是打哪来的？”续香点起灯台，一看，也不由愣了。

　　“东篱，一定是他送的。”青裙笑道，抱起花灯仔细看看，果然在里头找到一封信笺。除却信封上那熟悉的青裙两个字，里头信纸上也不过是两个字——谢谢。

　　青裙微微叹口气，扶着椅子坐下，勾着唇角不知该怎么笑。

　　“便只得到这两个字，值得吗？”续香问。

　　“他要把这花灯送进来，本身就已经不容易了，更何况所有的事情都是我自己做主。”青裙答。

　　“那你为何要失望？”

　　“不是失望，是不安，我原来也是有良心的。”青裙用手指拂过花灯，脑子里却浮出九王爷的笑。

　　“你拿凉水从头顶浇下去的时候，可看不出还有良心。”续香摇头打趣，又道：“既然已经做了，就别思前顾后。”

　　“很多事情我知道，东篱、九王爷也知道，却都当做不知道，可是最后会怎样，谁也不知道。”青裙说了一段模棱两可的话，见续香皱着眉头不明白，轻轻笑起：“我只是自私的为自己寻后路罢了，想要出王府，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东篱拥有与九王对抗的势力，所以我才会做这些事啊。”

　　“说来说去，你也不过是在找一个自己信得过的理由。”续香轻声叹道，小心收起花灯：“好歹是个新年，别愁眉苦脸了。”

　　“好，”青裙仰脸笑起，将手里的信递上前：“这个，烧了吧。”

　　第二日青裙一早醒来时，睁眼就看见九王爷，坐在床沿不知多久。

　　“王爷不是在……”

　　“接下来的几日我应当会很忙，但有句话我现在一定要对你说。”九王爷按住青裙，示意她不用起身，漆黑如星的眼眸有着微微的波澜。

　　“王爷其实都知道，对不对。”青裙别开头，轻声道。

　　“这并不是重点，我想说，我不后悔。”九王爷一字一顿，说的极其认真，伸手将她的脸勾回来：“青裙，寒山寺的景色足矣让我记住一辈子，接下来的事情，谁胜谁负都好，我只希望你……”

　　九王爷忽然一顿，抿唇没有说下去。

　　“希望什么？”青裙声音有些颤颤。

　　“呵，希望你知道，我是真心喜欢你。”九王爷露出一抹笑，俯身在她唇边吻了吻，旋即站起身，大步朝门口走去。

　　似乎过了很久，久到青裙捏被子的手指都僵硬了，才猛的跳下床，光脚跑到门口，哪里还见九王的人影。

　　你去哪里，去做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了……谁？种种心底知道却又不敢相信的答案，在心头愈绕愈深，将不安化成一个圈，牢牢的箍着青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