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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夜夜夜 ...

  •   图叶不曾有机会近距端详丁茸,此时一看真觉她奄奄一息,似乎念出两个字也要腾空喘一喘。

      “我与大人都要回宫,不如同路,免了大人的脚程。”

      郁儒丘没打算拒绝,暗中揽图叶上了车。车厢内小桌隔着三人,四壁本已昏暗,丁茸却抬手捏灭了高挂的烛灯,似乎怕有人在车外数着人影。

      “大人不与我说说话?”
      他豁然一笑,“有什么好说?”

      丁茸一愣,凝看了他片刻方道:“近来丁茸对巫术有兴,查阅了对蛊虫的简短记载。”她顿顿,“大人必然知道蛊虫如何挑选,那是聚千万毒虫于一皿,让它们斗食而留下存者,我看毕也为那些虫儿可怜,它们不过是被迫于同在一皿,才不得不吃食对方。”

      她瘦弱的身子受不住车身的轻摆,连忙侧靠在壁上,“大人的明哲保身我很能理解,只是入了这个宫就与入了那皿一样,有些事不得不做。大人虽是仙,可也莫要小看凡人的心,只要凡人有欲,纵然是要破天也能办到。”

      “原来茸妃是来替丁大人说服我的。”

      “是也不是,我是来说服大人,但不是替家兄,在丁茸眼中太子与那女官都当早死,只是额外还有一人也得死,那日……大人也在门外,应当是听得明白。”

      “我懂,但并不代表我有能力帮你。”

      丁茸顷刻便郁郁道:“我以为仙人都好出手相助,原来都是假话。”她陡然伸手来抓郁儒丘的袖角,万分可怜。

      仙人抽手敲了敲车壁,马车即刻停下,他轻身下车便走,丁茸掀帘急道:“大人,难道丁茸不可怜,不值得你帮?”

      郁儒丘转过身去,望着她通红的眼睑笑道:“恩,可怜极了,但我不同情。”

      仙人离去的行如风,回头在望也不见了车马,月上中天时图叶渐渐现了身形,她正在郁儒丘的影子里暗忖着,便听他道,“茸妃要连丁康一并除去。”

      图叶倒是不奇,被宫中冷暖一番洗礼,人情自然就脆弱轻薄。
      “你怎知道?”
      “偶一撞见。”郁儒丘一一道来,原来那日他撞闻丁康与丁茸的对话,方知丁康对丁茸从来凶恶蛮横,不当她是丁府人看。她与帝君的偶遇也是丁康刻意为之。丁茸自是恨被他利用,与他大闹,这一闹一跑便撞见门外的郁儒丘。

      若人有难言之隐,一旦被旁人撞见就像寻到一个注定的寄托,万分期盼能得到额外同情。但丁茸已万般得宠,若一心要丁康死怎会困难?细寻她心思,恐怕只想寻个杀人的替罪羔羊,若有差池也不必祸及自己。丁府出来的绝非善类。

      “眉端低垂,缠人之像,她若一心拉拢你,未必会轻易放弃。”
      “嗯?你在为大人想事?”
      “痴梦。”

      又是几度拉扯两人才到了宫门外,翻过十丈宫墙便在废院中道了别,然而郁儒丘却还是一路随她到了尚宫局,图叶在门前回身,“大人还想留下来过夜?”

      “那要看你求不求我。”他按住双门,低垂目,“知道今夜为何带你出来?”
      “因柏南睡了?”
      他忍俊不禁,伸手弹她额头,“我一要你知这些人暗地搞什么鬼,二要你知万般抉择,我也不害你。”他的脸与她隔着薄门,若再探进一些便可吻到她的鼻尖。
      她故作不以为然,嘲弄道:“你的心思如此大肆彰显,很廉价。”
      “廉价就不值得顾惜吗?”那褒衣博带纵身一跃,翩翩入了夜。

      *

      天天日日年年,掩重门,登小楼,流光便匆匆过了。

      春/色绵延芳草后,宫院深处出花草,有千红惹人怜。各色失宠妃子也肯在无人道上漫步几段,女子久不见人满载是失色之容,却还要揣怀又厌又怜的心境打量彼此,群人正赏花厌人,却见一片刺眼紫襟飞过眼前。

      踏园众人有匆忙避开,也有郁郁唤一声叶尚宫的,但瞧女官厉目横眉,身后随着小公主和宫女,没有理会游园人的意思。

      昨日茸妃才移居大千宫,今日尚宫就厉色横眉的上门,还身带素来惹事的小公主,必然不太平。众游园人为避免耳闻不该听的,睹目不该见的,极快的散了。

      图叶指着玉柱朱门,“你确定青青在这?”
      宫女点头,“云儿亲眼见青青与茸妃娘娘的侍女起了争执,她们几人还将青青按在墙头恶打了一番,之后便将她拖了进去。”
      “恩,你先回去,我独自会会这群狗奴才。”

      大千宫是历任皇后的居所,里里外外三层人墙,有宫女瞧见图叶破门而入正打算偷窜去内堂禀报,却不想被图叶拽住了发髻。

      “呦,去禀报什么?”专横尚宫笑的满面春光,却惊得众人面色惨白。

      一路踏棘破风之下她便到了内堂,这时门陡然朝里开了,里面的丫头与她一对上面便露出吃惊神色,曲膝忙于请好。

      图叶望着桌上棋局,慢悠悠:“人呢?”
      “这不都是吗?”有人暗暗回嘴,屋中几人便嬉笑起来,图叶走到那人身边一连赏了数个耳光。一旁几人见她下手重又狠,一时猝的说不出话。

      “好肥的胆子,你敢与我耍嘴皮?”
      那奴婢捂着脸,眼中神色却甚是忤逆:“奴婢们绝不敢,是尚宫话里不详。”

      早听说丁茸的贴身下人是从宫外带来的,不懂宫事又胆大自傲,自认与其它劳苦宫女有精贵之分,今日一见果真有过之无不及。

      图叶闻声加重了手,打得人舌尖含血,有人来拉她,却又被她踹到门边。

      “没人教训,你们倒越来越野。”

      内堂传来羸弱的咳声,不久后丁茸便扶人幽幽现在朱帘后,她午后休憩刚起,乌发散盘,满面郁郁寡欢之像,几时不见腹部是越发隆起,挂在她轻衣薄身之下像是一块除不去的病瘤。

      “我当是谁在叫唤,原来是尚宫。”
      “知道娘娘在休憩,是无意打扰了,对不住。”图叶脸色如雨后晴天,主动去搀扶她。
      “尚宫有事?”
      “当然,”她沉吟片刻,回道:“小公主手边走失了个丫头,不知娘娘可否借几个下人?只需片刻时日就好。”
      丁茸坐在躺椅上,拿腔作势,“你尚宫局宫女成千,难道挪不出几位去景云斋,还要来我这借?”
      “娘娘说的是,只是尚宫局的人没有娘娘手下的人这般闲暇,何况,人这种东西若整日享清闲,倒不如去地下沉眠,娘娘说呢?”
      “我若不想借呢?”
      “小人对娘娘马首是瞻,娘娘的意愿自是最大,想来帝君手下人也不少,小人去与帝君借人便是了。”
      她刚踏步出门便被丁茸唤住。“帝君日夜操劳,乾华宫更少不得奴婢。”
      “教训的是,那娘娘……”
      妥协的感受就像是在争斗中沦为败家,丁茸微微切齿,“随你便。”

      图叶抚掌狞笑,挑出三人带去了尚宫局,片刻后她带来一群女吏,个个面色凶恶,“来,把她们手甲撬掉,皮肉削干净了再卸手骨。”错从手起,就先罚手。

      片刻之间,女吏一拥而上,将三人拖进禁房,须臾后屋内便是撕心裂肺的哭喊,三双纤纤玉手已血肉成泥。
      三人终是松口,大哭求饶,道出青青在何处。原来几人果真因口角将青青毒打一顿,怕青青的主子找上门便对她捆绑堵口,扔进大千宫两墙的夹缝里,三人又道,这全然因自家主子眼见却未阻止,以为主子默认了便放肆起来。

      “你们当来问问我是不是默认。”图叶对女吏摆臂,“罢了,折磨的怪可怜,这手也废了,剁了吧。”

      三日之后,被卸掉半臂的女婢面色青灰回到大千宫,图叶领着几个宫女委屈道:“娘娘的人太不好用,小人不留神便用废了,小人为赔罪偿还几个侍女,娘娘可要收下,别废了我的苦心。”
      茸妃面色紫红,险些踉跄摔倒。

      在其后不久,图叶路经大千宫外,却见宫门外跪着一排女子,都是丁茸的女婢。这一排人颈上均套着捆绳,其后数人锁绳发力,将她们活生生勒死在宫门外,图叶遥遥望见晋翱面色浅然立在檐下,便没敢多停留,而后才知,原来太子用三十名宫女换走丁茸的几个贴身女婢,大概是不满茸妃逐日的嚣张或是为皇妹解气,便在雨中上演一场绞刑。

      一场叫嚣之后,不知丁茸又添几多恨。

      此后青青一直卧床养身,这小丫头从小在宫中跌爬滚打,一身铜皮铁骨,几日便活蹦乱跳,只是侍女好了,整日伴着的主子却又病倒了。

      那日图叶正煲好参粥前去探望,进门便向晋妙打趣。
      “呀,看你们主仆没出息的样,一个好了,一个又倒了,存心要我伺候。”
      青青接过案碟,大笑道:“叶尚宫这样说,公主可要气的跳脚了。”

      却见晋妙望着窗外春雨有丝毫呆讷,片刻才回神,“是膝部手肘又酸疼了,总觉得身体朝轻暮重的,不过太医说过几日便没事了,还是老毛病,姐姐不用担心的。”

      图叶垂目抚着她额头,“我若死了才不担心你。”一摸之下才觉察她颧红盗汗,满目精神涣散,这便以响指唤她。
      “你怎么了?窗外有什么?”
      晋妙咬唇,忽而涩道:“有……景啊。”

      图叶与她扭避之下撑大窗子,一眼瞧见柏南在墙头无声变着鬼脸,他一见图叶在屋里便晦涩的笑笑,青风绕肩,陡然像个有担待的男儿。
      想来柏南与晋妙年纪相仿,那日游湖后两人似乎一直有往来,这样相安甚好也无过,图叶抿嘴一笑,终是觉得晋妙心眼大了。

      以往晋妙的身子不好,常要饮参汤提气,好在小病不停却也不见大病,久而久之那些酸痛肿胀就被当做成年前的身体异象。只是这一次大概是众人态度太过轻松,问题有些大了。待图叶准备亲自前去照料时却得知晋翱已搬入景云斋。晋妙之后的病如何,她也没能问出一句。

      有时远远望见他扶着晋妙在院中走,图叶也会多想,想他为何整日都悠哉闲侃,心无大事。今春以来宫外四境大旱,四湖之中已旱两湖,鱼不得存活,食不的再生,急需下策安整人心,这样立信的好时候太子却不在帝君眼前,似乎是对一切都感到无趣绝望。

      一个无趣的太子搀扶病弱的小公主游园,实在是毁了一院春/光。

      *
      这日春雨方歇,图叶在金竹小道上正浅踱,却听见竹后宫女在闲聊。

      “小公主这一病不但苦了你我,还苦了太子爷,几夜守下来可咳出不少肺血,如今他秉性不同从前,劝他见太医偏是充耳不闻,若他也病了那可有我们伺候的。”
      “闭嘴吧,叫人听见非割你舌根不成,主子坏你我便坏,你废话忒多了,快走吧。”

      图叶俄而有份喜喜忧忧的心思,喜的是,并非她一人辨识出他的不同,而担忧的甚多,纠结在一起成了一团。

      夜中,尚宫局的后厨正有人侯着,小厨女靠在灶台边昏昏欲眠,突在梦外听见锅碗急响。

      “呀,叶……叶尚宫,奴婢来奴婢来!”厨女凑上前望着案上玉竹便好心问:“都是解毒润肺的汤料,尚宫近来身体不好?”图叶不语一笑,一旁等着去了。

      不待多久汤便好了,一瓮甜香扑鼻来,她正准备端起,却又有人在门外喊了一句。
      “后厨有人?”
      厨女迎道:“有人的有人的,玉真姑娘要什么?”
      “太子爷饿了,有余食吗?”他扫视图叶,冷淡道:“呵呵,巧了。”
      图叶即刻端起汤瓮,好言好语道:“哎呀,姑娘近来气色不好,我将这让给太子爷,你也可以早些回去休息了。”
      玉真面色陡然难看,想起让人不得休息的是脑后的颅针,这原有的怒气更甚。见厨女远些了,他便愤然夺过汤水:“又有什么伎俩。”
      “汤有巴豆,小心腹泻千里。”她婉然笑着。
      “我若偷喝了便让我头悬南门,不得好死。”

      玉真走了未有片刻,图叶便尾随而上,远远的见他坐到长亭下,蓝衫缠腿,端起汤瓮便饮。

      “偷汤贼,方才那句真是说得不要脸。”
      玉真耳廓一动,继续嚎啕大饮,“小爷死前也要先填饱再说。”
      她原拾起石块要教训他,却还是收手坐在了对面,“这几日被颅针折磨的难受了?不如你我都解了对方的麻烦,好皆大欢喜。”
      “你是将我折磨够了,我却未等到你受苦的那天,等那日过了再说。”

      她愤然一哼,缓着气望着四境,这夜徐风片片,草木动若如人,似乎都在暗沟深槽中窥视路人灯火,可纵然草木皆兵也未必能辨识面前这花色颜面的骗术,倘若晋翱知晓玉真的出现又是彻头彻尾的欺骗会怎样?

      “你在想太子?”玉真含眼暗探,汤水尽后似有酒后的痴醉。
      “是想着晋翱,而非太子爷。”她起身与他坐近了几丈,“这几年他在远方过的如何?”
      “你在意他?”他嘲弄,“原来这补汤特意给他熬的,你这样喜欢他?”

      图叶望墙头一抹夜色不住摆头,“不喜欢,喜欢值几分钱?”喜了,也是看着人冷冷淡淡,摸着心夜夜沉沉。

      “不说这些,近来宫政民政都已不稳……不知蒙国何时起事?”
      玉真在指下转着空瓮,少顷便笑,“说好你我互不干涉,怎么打探了起来?”
      “我觉得覆灭翱国是个好主意。”她靠在亭柱上,有风轻云淡之态。
      他颔首一笑,心情似乎大好,“以为尚宫只是小搅朝前宫后,未料到竟是同道中人。”

      远处隔空灯火下正有副面容闪闪又显显,是晋翱出宫来寻良久未归的玉真,图叶翻身跳下凉亭,道:“正因同道人才赏汤于你,明夜你务必再来。”

      之后几日图叶兀自从膳房偷了一些玉竹来厨中熬汤,夜中玉真确是来了,他因长久学着女子少食填肚,一到夜中就饥肠辘辘。图叶好心分口汤给他,不过是为了让他取留下的过去给晋翱作晨汤用。
      玉真虽为贪口舌,连续夜起也累的眼睑泛青光,五日后终于受不住了。

      “明夜不来了,愿意饿死也不愿劳死在路上。”
      图叶将滚烫的瓮往他手中塞去,不容置疑道:“最后一次,非来不可。”

      第二夜丑时,图叶打发走厨女坐在灶边独自等着,等了小半时辰也不见玉真,正怒着,窗外却下起滂沱大雨,似是叫她留步再等须臾。这春夜里时冷时热,绵绵绸绸的湿气进进出出,不待多时汤又凉了,她将汤水重新温热,坐回木椅上望那星点炭红。
      这深宫小院突然这样安静,思绪乱糟糟的却成了一片负担,终于将她压垮,叫她睡了过去。

      空梦一场后,图叶醒来,肩上正垂着沉重的袍,阶上小烛早成了灰,黑暗里游着焦气。那炉上瓮底滋滋杂响,夜还很长,她的汤却成了黑渣。

      浓汤付诸东流,等待也付诸东流。干瓮被她打翻,圆鼓鼓的小皿落在门槛前碎了千万片,门外人往回退了几步,顷刻又进来。
      那影子惹着细雨,懵然一层沁色,不久油灯也被来人点亮,不知谁剩下的粥放在炉上热起。
      檐下安静的不像话,空度了片刻她才道:“笼屉下有桂花糕,太子爷。”

      “不用,我早已吃不惯精细的东西。”他难得平心静气,大概因眉梢惺忪。

      想他从前傲然如白霜,如今却事事自己来,不知在沙场这两年咽了多少粗茶淡饭……想深了脑里又有几分难堪不甘,各种情绪抽丝剥茧,到了最后在她心里又是空荡荡,任由凉气四溢。

      “玉真说这厨里有厨娘会做玉竹汤,尚宫见过?”
      “没见过。”
      他点头,“这样晚了,你在这做什么?”
      “等人。”

      他抬眼望她一眼,转瞬间脸色便暗下去。图叶肩上那件袍领中绣着三朵粉桃,爱桃之人,国师是也。他冷笑复而冷笑,“怕是等的人已来过了。”

      这人阴魂不散的毫无仙风道骨,不知何时路过了这门前。她将袍子甩入火堆,“这人只是多管闲事。”

      无言之下小粥被煮的扑出砂锅,四溢的发出滋滋响,晋翱想事出神并未有反应,图叶快手端起滚烫的锅,放进一旁冷水中。
      想他回宫以来已过冬至春,这样长久,她是躲避,他是不屑。她偷学他的不屑,徒留的胆怯却无人来偷,胆怯多用千言万语来掩盖。

      “近来小公主病的厉害,奴婢原想去照料,不过太子爷大概是不肯的,倘若夜中需要什么,太子爷只需嘱咐一句,奴婢还是可以安妥好,不管多深的夜,都无需太子爷劳神亲自来,这里毕竟不是远疆,奴婢……还能出丝毫力来照顾太子爷。”
      她回头,见晋翱走到门边,望着地上碎瓮中的几片玉竹。他静静转身,静静顾盼,然后静静问。

      “今日是何时?”
      “……三月廿。”
      晋翱沉吟良久,“四月快到了,能走便走吧。”他就在突然之间离开,走进突然又扑向大地的夜雨中。

      图叶静静望着一开一合的门,仿佛在那字里行间听见他说了对她的旧称,直到门扉停摆,她才觉得都是幻觉,不存在的幻觉。

      折腾半宿她也饿了,端起留下的粥回了屋子,这小小后厨又是寂静无声,只有窗外窥探之人的冷笑窜进了雨声中。

  • 作者有话要说:  三洋不知为何喜欢写夜里的事,大概因为夜里黑不隆冬,不用描写那个这个的夜景吧,好吧,我承认我懒,我承认!
    PS:有bug请指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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